棋迷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29 编辑 <br /><br />
单位里有个老张，是个厨师。据说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前参加过县里举办的象棋比赛，得了前三名，方圆十里之内鲜逢敌手。隔壁乡镇有个做服装生意的贵州人，三十多岁，隔个一年半载就会坐着班车，前来与老张进行五元钱一局的象棋赌局。在单位的招待所里，前来观战的象棋爱好者挤满了房间，房间里烟雾缭绕，只听得见落子的“啪啪”声。老张紧张得大汗淋漓，通常是贵州人赢得了一二十块的车费钱。老张虽然棋高一筹，但五元钱的筹码让他格外紧张。
老张平日里多在小街边下棋，同样是观者云集。一幅破旧不堪的象棋，基本分不清棋子的红黑，楚河汉界也基本是靠习惯来估计，但是却下得热闹非凡。通常是老张走了黑棋，让对方一对马或者一个车。旁观者自然是帮着弱者，在旁边出谋划策。老张时而故作紧张，口里道着：“哎哟，哎哟……”时而高兴得情不自禁，眉飞色舞。
下到紧张处，旁观者通常会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把刚落下的棋子夺过来，欲要替主人悔棋；又有旁观者，站出来反对悔棋，顿时间旁观方形成了多个观点，争执得不亦乐乎。老张看着面前乱作一团，只是捻着胖下巴上的几根黄胡须，狡黠地笑。最后下棋的人很生气，把棋子一扔，对旁观者说：“你来下！”赌气到一边去了，围观者蜂拥而上，哪里还记得“观棋不语真君子”这类的箴言。
这样抢来抢去，一盘棋下得凌乱不堪，老张自然是又赢棋了。
在单位里，老张下棋属于一流水平，和老张对弈的，通常是二流水平，我则属于三流水平。我通常是在网络里下，电脑里的棋盘考究，棋子红黑分明，旁观者少，自然清净；不足的是人情淡薄，落子无悔，尤其一不小心偷被吃了一个车，冷不防又被抽了一个炮，气得咬牙切齿，认输了再来一盘时，人家却扬长而去。尤其遇到象棋流氓，更是忍无可忍，真想跳出屏幕去，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老张也迷上了网络象棋，经常跑到我的办公室“蹭”棋下。老张先是在一旁当军师，完全像平日里我等在棋摊上一样的毫无“君子”之态，禁不住要亲自上阵。老张鼠标键盘不是甚熟，经常摆错了子，要么把车放进马嘴里，要么又把炮落丢在半路，所幸是赢多输少，乐得不成样子。
老张在网上输棋也是常事，当对手棋高一着时，老张灰头土脸表情，是平日里看不到的。
老张输了棋就不肯回家吃饭，我也看得着急，情急下会伸手和老张去抢鼠标。看完后几步棋，方又才觉得老张看棋之远之透，非我所能及。下棋的时间长了，不论输赢，老张还是要回家的。老张出门不带手机，张嫂等他吃饭久了，就会出门来找，通常在小街边的棋摊子上便能找到。要说老张下棋下到网上去了，张嫂是不会相信的。
单位里所有的二三流的棋手也都转行到网上下棋，大家的进步都非常快。老张逐步失去了地摊象棋的主战场，两年后，二流棋手的棋力和已和老张不相伯仲了。
有次我问张嫂：“老张最近没下棋？”张嫂说：“他什么事情都不管，就知道下棋，在家里照着书下。”
我顿时为单位的二流以及三流棋手感到担心起来：一个厨师不研究菜谱，研究起棋谱来了。
2009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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