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观察》之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14 编辑 <br /><br />　　
前些日子，我到一个村庄住了一宿，早晨起来我到村子后边散步，村子后面是一片杨树林，林子北边是田野，田里种了花生和玉米。现在是夏天，花生的秧垄上开着灿灿的黄花，玉米棵子蓬勃的绿着，已经长出了玉米棒子，棒子头顶垂着紫色和青色的缨须。路边的树木和沟渠的青草也在疯长。有一间小屋就盖在田里，离地头不远。小屋前边是菜园，园子里种了辣椒和茄子，篱笆的架子上缀着鲜嫩的黄瓜和豆角，使早晨的空气清新而凉爽。太阳刚从东边的树梢上升起来，阳光还不是很强烈，照在花生秧和玉米棵的露水上闪着光亮。这时一个老人刚刚走出他的小屋，他穿着短裤上身赤裸，七十多岁的样子满头白发，皮肤紫黑发亮，两条箩筐腿上鼓胀的青筋宛如蚯蚓一样。
老人从小屋门旁拎起一只蓝颜色的塑料桶，然后转身向田野的北边走去，在离小屋大约一百多米远的田野那边有一个池塘，池塘边上站着两棵粗柳树。大概每天早晨老人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到池塘拎水浇菜园。老人的背影在花生和玉米的田里慢悠悠的晃动着，让几只雀鸟正好从田野远处的天空飞过来，雀鸟落在小屋东面的玉米棵上一边鸣叫一边在觅食昆虫和蚂蚱。雀鸟的觅食与老人的拎水无关，他走到池塘边的一棵柳树下提水，然后他在花生垄中拎着水桶走回来。每天老人要拎十几桶水浇菜地，接下来他才会去吃早饭，这个时候阳光就使空气炎热起来了。那几只雀鸟吃饱了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飞走了。老人已经浇完菜地，此刻他坐在小屋前开始吃他的早饭，他从豆角架上摘了青豆角卷在面饼里，他一边吃一边在眺望村子和田野。
　　村子后边的这片杨树林是各种鸟儿出没的地方，尤其是早晨或傍晚鸟儿特别多。现在两只黑色的乌鸫正在杨树下的草地上跳动，随着空气中的炎热树上的蝉也鸣叫起来了。一只黄颈啄木鸟正敲击着杨树的树干寻找虫子，它背部的黑色纵纹和白色肩斑呈现为漂亮的一种图案。黄颈啄木鸟在杨树间的跳跃，让老人从小屋走近这片林子。他的到来没有惊动那只树上的黄颈啄木鸟，但那两只黑色的乌鸫很快从杨树下向着田野飞去了。老人挨着一棵杨树坐下来，他开始抽烟，烟火一明一灭地燃烧着时光和空气，使老人脸部的皱纹更加沧桑和孤寂。老人无事可做，他抽完烟便默坐在哪里看他夏天的原野。
　　我告别了对老人的观察，继续沿着村子的一条小路走向田野深处，六月的节令正从小路那边迎过来，田野里的玉米已经窜到像村里的小孩一样高了。小路两边的杨树将小路的天空遮住了，树下的草们在悄悄的生长。小路弯进田野的玉米地还是一条小路，只是这条小路两两旁全是茂盛的玉米棵子。玉米的叶子墨绿的让老人喘不过气来，小路上有两道岁月深深的车辙痕，车辙当中长着青草，两边也长着青草。我走在小路中间，有时停下来用手扶住一棵玉米端望一会，玉米棵上青玉米棒子正在茁壮的斜着身子挺向天空，一些七星飘虫在玉米叶上来回爬动着，使大地的空气更加炎热起来。进入田野深处老人的身影和小路便融入在玉米地之中，天空很蓝没有一缕云彩，有一只云雀在高高的天空鸣叫着，但我看不见云雀的影子。就像我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一样，因为田野把它们的影子已经融入了眼前这无边无际的玉米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