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立春
　
　　还没有迎春花的金黄点亮眼睛，还没有烟丝醉软的柳丝拂过发际，但我还是深切的知道，春天已经迤逦而来，我闻到了它的气息。
　　阳光洒在阳台上，一片亮亮的光影沿着雪白的墙壁，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放在窗台上的吊兰，绿绿的叶子如曼舞的水袖，在光中舒展着她的腰身。那绿，也亮亮的，有着丝绸般的光润顺滑，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今天我所看到的阳光已经与昨日不同。曾经被冰雪的寒凉浸过的阳光，在这一刻是潮润而又柔软的，绽放着银色的光芒。它用自己的温暖的手心悄悄把冰雪化成了流动着的水，水波潋滟，光影迷离，周遭清寂。 　　我拉开窗户，一缕凉风从纱窗外直扑进来。它的莽撞的脚步，还踩着冬的步伐，可是分明的，它的指尖已是轻软的春天的和暖。我站在窗前，默默打量着不远处的小路，南来北往的人们匆忙走过我眼前，他们的脚步踩着轻盈的韵律。走向春的纵深，走向夏的繁盛。 　　流年递转，想来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一侧身，就完成了一次告别。一回眸，就是又一次的迎接。“春来无消息”，在城市里，对这句话的感觉是更深切的，水泥楼宇，玻璃幕墙，柏油马路，眼睛投向哪里也找不到大地回暖时潮湿的暗黑。脚下的路怎样延伸也感觉不到冰消雪融后的绵软。因为无处筑巢，燕子鲜亮的墨羽只能在目光无法企及的遥远天际翱翔。没有青草在地下的蠢蠢欲动，所以听不到布谷声声催人耕种的啼鸣。可是，多么神奇呀，春天还是追着时光飞跑的脚步如约而至。只要我伸出手去，它就会敛了翅，静静栖落到我的怀中。 　　这时节，连心情也似乎变得格外的柔软易感。看了一部电视剧——《海豚湾恋人》，拍得唯美而哀伤，纯净得犹如春日午后的细雨，烟雨迷蒙，淡淡地氤氲伤感。这是一部老片子，那样美好的情感，仿佛天际的一抹流云，美得遥远且虚无。又像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绚烂只在瞬间，经不得触摸。但是，还是让我给所有的有情人带去衷心的祝福吧，让他们都有情人终成眷属。倏忽而至的春光，让不真实的梦境也有了触手可及的温度，它把冬日冰封起来的情感轻易唤醒，春心荡漾。 　　恍惚中，一段童谣在我的耳边响起，稚嫩的童声甜甜地背诵着“下雨了，下雨了，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雨了，下雨了，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一场来自于春天的小雨，也许在今夜就会不期而至。一声闷闷的春雷，也许在阳光揭开下一个黎明前就会擂响。 　　初春时节，一切都还在蓄势待发，这样的词语，让我从中触摸到力度，就像一个青衫少年，有的是精力和魄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他面前，有一座大大的宝库，他只要打开那扇灰色的大门，呈现在眼前的，就是绚烂的色彩，夺目的光华。 　　我站在一株有着嶙峋外皮的树旁，它的枝丫还是光秃秃的，像一只大大的手掌，伸向蓝天。我伸出手去轻轻地抚触它，在粗砺的纹路间，春天的溪流正在汩汩流淌。它们一路不停地奔流，流进我的四肢百骸。 　　走过寒冬，踏入这个满溢着新鲜和朝气的季节，人也成了一棵树，跃跃欲试着要向上生长。我坐在洒满阳光的电脑桌前，眯着眼睛，打下这些字。儿子趴在床上，用彩色笔静静地在白纸上涂鸦着他心中的图画。 　　不一会，他就伸着小手，把画递到我面前来。白纸上赫然地画着三个人，他指点着告诉我，长头发系成了辫子的是妈妈，短头发的，是爸爸，他呢，站在中间，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头顶上，一轮太阳大模大样地挂在天上，正用手中的扇子为自己扇着风。而它身边那飘浮着的云朵，显得分外飘渺轻逸。儿子说，妈妈，春天来了，太阳就热了，我要让它给自己吹吹风。在我们的脚边，是一条河，微波起伏，荡漾着一颗童心里所有的纯净与快乐。 　　在这一刻，我忽然发觉，初春时节，也恰如儿子手中的那张白纸，等着世间万物给它描摹最鲜亮的色泽，桃红柳绿李花白，处处都是人间好景致。 　　忽然记起了《天使多情》里的一句对白：你知道，永远会有春天。是的，不要心急，永远会有春天。它正在翩然而来，哦，不，它已经翩然而至。
[ 本帖最后由 清风拂面 于 2009-2-23 13:3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