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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蜗牛.蝴蝶

2021-12-28抒情散文海萍
蜗牛.蝴蝶倒塌的房屋,纷乱的人群,那些产妇一个一个地被护士抬到空地上…这些画面在眼前闪现那一刹那,脑海里闪过“地震”的念头。仔细看听,在中午两点二十八分四川.汶川发生7.8级大地震,离成都150公里,有许多人伤亡。突然就想起了蜀云,她还好吗……
      蜗牛.蝴蝶
  倒塌的房屋,纷乱的人群,那些产妇一个一个地被护士抬到空地上…这些画面在眼前闪现那一刹那,脑海里闪过“地震”的念头。仔细看听,在中午两点二十八分四川.汶川发生7.8级大地震,离成都150公里,有许多人伤亡。突然就想起了蜀云,她还好吗?若没发生这次地震,我已很少想起她了,赶快翻开电话号码。
  “喂,蜀云吗?”
  “不是。”电话挂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搁了一会,再次拨通。
  “请问,你是蜀云的家人么?”
  “不是,你打错了。”
  我找出她家的座机号码,拨打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激动了一下,最后也是失望,连座机号码也已更换了主人。再次核对号码,没有错,沮丧地把电话放在一边,想想快一年没联系了,那次她给我发了几条短信,因当时在忙,没有给她回,过后就把这事给忘记了。或许因这事,她记了我的仇,再不想和我联系而换了电话。或许,一种更可怕的念头在脑里闪过:九年前,她曾对我说过,她患有年轻高血压病,她当时还不满三十岁,有两次都晕倒在卫生间里,当时很为她当心,叮咛嘱咐,一定不能大意,一定要按时吃药。
  “请问这是成都的电话吗?这个号码一年前还是我朋友的,我找不到她,真的不是蜀云吗?四川地震,很担心她。”电话不好意思打了,试图用信息得到进一步确认。
  “我不是属云,但成都市区没有听说有人员伤亡。”
  “哦!那就好!谢谢!打搅了!”
  “您是哪里的嘛?能否告诉我?”
  “云南。她小时也在云南。”我手握手机,等待他的下一条信息,实在不愿放弃,即使他不是蜀云,还是想从这个唯一能联系蜀云的电话里得到有关她的一点蛛丝马迹的讯息。良久,对方再没有回信,仿佛躲避瘟疫一般。又是偏见!心里骂,他也和大多数城市人对乡村人的偏见一样,狭隘!傲慢!虚荣!

  想起多年前蜀云说,她很想回故乡看看,但她男人一直反对她回来,说云南太危险,惧怕这里的毒品,惧怕这里吸毒和犯毒的人们,特别是镇康永德一带。男人的偏见,使她再也没回到故乡来。
  有一次在北京,一个北京人问:听说云南边境那些地方,毒品就在菜市场里公开卖,那里的学生是骑着大象去上学是这样吗?我生活在边陲小城,前些年见过毒品的种子,确实是在街上摆着卖,人们叫它罂粟子,当地叫它芙蓉子,金黄色的细粒,很象粟米。可种子里并没有毒素,它更不是毒品,相反,它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美味食品,当地的人们喜欢把它熬成稠汤来喝。可真正毒品是什么样子的,我至今也没有亲眼目睹过,知道它的形状还是在电视里。骑大象上学我也没亲眼见过。
  自“中华之剑”播出后,南伞边境那一幕,还让人感觉余悸未消。辑毒警察和毒犯搏斗时那血肉模糊的身躯,使看过这些真实记录的人的各种情感在内心深处纠缠在一起,对英勇拼搏并献出生命的辑毒警察的同情和爱戴,对疯狂亡命的毒犯分子的憎恶与恐惧。这样的情感交织固守在人们心中,造成对边陲小城的恐惧心理。   其实这里的边境是非常美丽而安然详和的,被原始森林包围着的小城,充满大自然的草味花香。只要你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任何不良事件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从上海来的一位大学生志愿者,感慨地说,这里到处是森林公园,若他父母有两个孩子的话,他一定要留下来。也许别人会认为他在说恭维的话,我则相信他的话是真实的。这里气候温和,虽不富裕,但却能满足温饱。雍懒的阳光照在绿油油的原始森林上,茫茫绿色里覆盖着一层金黄,那是一种怎样的色彩。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拣拾野果蘑菇的人们身上,班班驳驳,若隐若现,那是怎样的一种梦幻。这里也有缺陷,它只适合老年人休养,激不起年轻人的激情。雍懒的阳光,容易满足的人群,磨灭了人们创业的欲望,年轻人容易渐渐颓靡下去,慢慢地在这块土地上老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人们不愿意去打拼,不愿意去改变,喜欢蜗牛式的生活,永远把身体蜗居在硬壳里。不喜欢做一只茧子里的蛹,永远不去幻想破茧成蝶时的美丽。我就是这些蜗牛的忠实代表,不想蜕去这层保护壳,而蜀云则是例外,最起码,她有变蝴蝶的梦想!   在读小学四年级的那个冬天,我和蜀云相识。在那个冬季,松涛声一阵一阵地从校园后的松树林里传出,随着冷风穿过用木条架起的方搁窗子里,传进小学四年级的教室里,冰冷冰冷地撩拨着学生们冻红了的耳朵,掀起耳际的发丝,向着嘴角飘扬,打一个冷禁,怂一下肩头,嗖地。。。寒冷就这样擦肩而过。阳光出来了,从前面的格窗里照进来班驳洒落在脸上,冰冷中有一丝温暖掠过。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哄的一下,同学们跑出教室,齐整整的排列着靠在教室的土墼墙上,仰着的脸面向着广阔的操场,尽情沐浴着冬日早晨的阳光。一波一波的热浪从墙里输送出来,温暖了紧贴土墼墙的后背。一个长长的影子摆动着,档住了日光,慢慢遮盖了在烤太阳的人群,身上突就变成了一片阴凉。
  “冬天里阳光暖,哪个遮阳是黄狗。”
  被遮的同学嘴里念着顺口溜骂着。这个人真够不懂规矩,顺着影子望去。那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她就是梦中那只长有蓝宝石颜色翅膀的蝴蝶,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大大的眼睛,她的鼻子很好看,挺直挺直的,她的上嘴唇微微上翘着漏出两颗大大的门牙,歉意的傻傻地笑着,更显得真诚可爱。只是她的脸没有红,与大多数同学白里透红的皮肤相比,她却是白里泛黄,果真是个厚脸皮,表示道歉时脸色也不会红,肯定是皮笑肉不笑那一类,可她却美得自然美得朴素。她是新转来的同学,高我一届,难怪她不懂这里的规矩。   可她真的很漂亮也很可爱,如山涧带露的野草,清扬委婉,似有一股淡淡野草的味道从她身体里透出,偷袭了我的灵魂,美丽这个词瞬间在我心里落英缤纷。原来我是如此爱美,却也不知道,是她唤醒了我心底深处的欲望。以致后来见到的许多美人,只要与她比较我总感觉有些失色。我或许会嫉妒其它人的美貌,而她,我从不,每当我夸奖她的美时,认识她的亲朋好友说的话如她同出一辄,都美,是两种不同的美。明知到这是对我的一种安慰,可我幼小的虚荣心还是暗暗窃喜了一回,辩驳道:‘哪能相比,哪能相比,同样是美,但她是大美,美还是有差距的。’我成了护花使者,自然地我们成了最最要好的朋友,为了巩固友谊,顺着当地的风俗,成了结拜姊妹,她长我,自然是姊姊,我小她自然是妹妹,但我们之间互相称呼‘姊妹’。从此形影相随,在家里,在学校,哪怕违反学校规定,她也把我从低年级宿舍拖到高年级宿舍和她同住。我们穿着她姑姑从四川带回的同一种衣服,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是共同分享。   在学校,她总被骚扰,那些小男生总是不安分的,却又总是闪烁其词,只有一男生是正大光明的向她表示倾慕,在老师面前,同学面前好不掩饰,尽管受到教务处批评,他还是说喜欢她,暗暗佩服这男生的勇气,每次接受他的邀约,蜀云又总是邀上我,从不给他单独的机会,我觉得有些不妥,但蜀云的话,我总是服从的。好几次,她课桌里都会有不落名字的纸条,她都会揣回来给我看,有一纸条,现在还记忆犹新:一朵鲜花鲜又鲜,可惜开在刺中间,一心想采鲜花戴,人又软弱刺又尖。落款xyz。好多纸条她都把它撕毁,这一张,她却把她折叠整齐塞进钱夹深处。   初一的下学期开学不久,她就要跟随她父亲回四川了,听到这消息,真有些失魂落魄,这些年来的友谊就要随着她的离去而变成回忆。似乎平时来不及说的话,都要在这两天把它说完。熄灯了,我们还把头深埋在被子深处,悄悄地说着心里话,在这些话语中,她总是教我,那些人该怎样相处,哪些事该怎样去做。“你也十三岁了吧,初潮可能就在这个时候来临,要小心一些,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好。。。。。。不能使重力,不能吃辛辣,不能洗冷水。。。。。。。”不知是听了她的话心理作用,或许是巧和,第二天初潮姗姗来临,因有心理准备,没有慌张没有害怕,看着她默默地为我做好一切,在心里默默感动着,我没有姐姐,但她就是我最好的姐姐,虽然这样的话,直到现在也未向她说过,但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着。“好好学习,我们总有相逢的一天。”成了我们最后离别的话语,我已记不得当时我是否掉了眼泪,应该没有哭,因为我从不哭,但心里一直在流泪。   眨眼功夫,时间一晃就是十五年。那年,正好是世界园艺博览会在昆明召开,我们约好在昆明相见,在攀昆大厦旁,那座铁弓桥上,我在等待蜀云的到来。天气有些炎热,正是夏秋交换的季节,此时的心也象这天气一样热烈。她有变化吗,我是否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此时却传来在等候桥头女儿的呼叫,“妈妈,你快过来!”来到女儿身旁,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和女儿说话,不用怀疑,她就是我在等待的人。   “我看到这小姑娘,我就知道是你的女儿,她和你小时长得一模一样,太象了。”她更加出彩了,说话时,还是那样大大咧咧,还是那样真真诚诚,毫不掩饰。只是她的口音变了,不讲四川方言,不讲家乡话,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和她讲话时总感觉别扭,她的普通话让我感觉陌生,努力寻找记忆中那个有着浓重家乡口音的女孩,可除了容貌和笑容不变外,别的已再也寻不回来。   “姊妹,你好幸福啊,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
  “幸福什么,没听说过‘愚蠢的女人结婚早,聪明的女人结婚迟’这句话吗?我现在真正体会到其中含义了.”
  “你又听说过‘早发财不如早生子’这话吗?”
  “哈哈,都有道理。你的儿子叫点点?这么小,真是一点点,真可爱!”
  “女儿叫什么名字?”
  “姝媛,美好女子的意思,是不是和你的名字很相似。”其实好多次叫唤女儿名字时,心里都会闪现蜀云的影子,当时我给她起名字时,也不是有意要和蜀云叫成同音,当时主要还是取其字意,或许,这就是缘!
  “不准备改变一下你生活的环境?就打算一辈子蜗居在那里,当一个家乡宝吗?”
  “这样很好,我还是喜欢小城生活,安静。你呢?”
  “看孝全(蜀云的丈夫)的发展,我还是鼓励他向更大的地方发展。是点点的话启发了我,第一次从攀枝花带他到昆明,他惊讶地说‘昆明好大啊!’带他去了一趟成都,再来昆明时,他又说,昆明好小。”当时听蜀云讲这句话时,我几乎麻木,没有一点触动。几年过去后,忽然意识到女儿学习的环境不是十分理想时,很多的事情已是不能改变,我才承认,蜀云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一星期的时间里,我们携手游遍了昆明大小景点,逛世博园,爬西山,游滇池,站在大观楼读孙髯翁长联: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芒芒空阔无边。。。。。。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十五年后在昆明实现了我俩十五年前的约定,在这里又一次留下我俩共同的笑语和足迹,末了,我俩又再次分离,各奔东西。分别时,尽管心有不舍,但已没有了十五年前分离时的凄楚,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我们的情谊,或许是我们的爱已不在单一。在我们分别两年后,蜀云辞掉了银行工作,直往成都打拼,她终是沿着她的梦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如果不发生这次地震,我已很少想起蜀云了,虽然我们也偶尔问候,互相报一声平安,更多的时间都消耗在其他事情上,更不知道我们从昆明分离到现在又是九年的时间。人生能有几个九年?我一定要找到她,否则我的心永远不会安宁,这是地震那几天我内心的强烈反应。怎么找?上巴蜀网留帖子?可她不喜欢玩论坛。我的心情再次陷入焦躁中。一个清晨,突然就在早点铺遇到了蜀云曾经的同班同学阿芳宝,除了我外,阿芳宝算是她的第二个好朋友。她竟然有蜀云的QQ号,还说不久前还和蜀云聊过。有些京喜,一直认为她是只忙玩经济的传统女人,正因这样,很少和她交流,想不到的是,却还是一个知道消遣的现代女人。加了她的QQ留了言。对方虽说她就是蜀云,但还是要求她说出我的名字,她打过来“海萍”的字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她说出我的另一个名字。“你以为我忘记你拉舟艳。”在屏幕上看到这几个字时,一切的怀疑都消失了,因为‘舟艳’这两个字只专属于她,除了她,别人不会这样写。她说,她丢了电话,号码全丢了,但她一直在打我的座机,可她不知道我们很少在家里。直到这一刻我的心情才彻底放松,也才完全释怀。在QQ里蜗牛向蝴蝶述说着家乡的种种琐碎,蝴蝶却诉说着在城市挣扎的种种尴尬。
2008-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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