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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遥望一座城

2020-09-17叙事散文暴雨迎风
暴雨迎风说你是一座城,可你没有林立的高楼、宽阔的街道、如梭的车流、多彩的霓虹,没有繁华与喧嚣,没有拥堵与忙碌,没有世俗与尘埃,你是那么澄明、朴质和淡雅。
但你确乎是一座城。
县志记载:分州古城位于有“世界上最大城堡”美称的垫江鹤游坪(鹤游镇

                                     暴雨迎风

说你是一座城,可你没有林立的高楼、宽阔的街道、如梭的车流、多彩的霓虹,没有繁华与喧嚣,没有拥堵与忙碌,没有世俗与尘埃,你是那么澄明、朴质和淡雅。


但你确乎是一座城。


县志记载:分州古城位于有“世界上最大城堡”美称的垫江鹤游坪(鹤游镇)上,是古涪州分州府衙所在地。坪的四周设有三十六道大卡、七十二道小卡,卡卡相扣,十分壮观。古城内有刘伯承疗伤的双桂湾、官府衙门、城隍庙、周军堂、文书院、喊冤桥、四王庙等历史文物古迹。


全国风景名胜专家,《中国旅游手册》和《中国风景名胜大全》主编王志方先生初步考察了鹤游坪后评价说:“像鹤游坪这样方圆250多平方公里的古城堡,像鹤游镇这样雄踞‘台地’古城中心的‘城中城’和州府衙,在全国可谓绝无仅有!”“这里可算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山寨式城堡。其特点:一是城堡面积大;二是城中有城。”


我就是冲着这“绝无仅有”和“世界最大”而去的。


十月小阳春的阳光是温暖甚至是火热的。如果从涪州出发,轿车急速行驶两个小时达到垫江县的鹤游镇,再颠簸半小时的泥石路,在一个三面低洼中间隆起的宽阔“台地”。你,一座小小的分州古城就像一个美丽的乡村少女被揭开了尘封经久的神秘面纱呈现在眼前。


你就像掩埋了亿万年的恐龙化石,皮肉、内脏皆已腐化成了尘土,只留几根硬硬的脊梁和肋骨撑起的骨架,它标志一种存在,不容置疑的存在。断岩破败、斑驳陆离的城墙,怨妇般孤独矗立的城门,被称作老街的青石板小径,只留下几级残缺而光滑的衙门大门口石阶,一排溜断头缺胳膊少腿的花岗岩菩萨,凝聚古人智慧的宽阔幽深的隐形排水沟,古井,垂老枯竭的古黄桷树,舞狮坝,皇城庙,都见证着一座城的灵魂正在秋日的阳光下散发着灵异的光,直侵我的心脏和灵魂,牵动我的神经、思维、记忆和联想。


方圆250多平方公里在我目击所能到达的,就像是一个传说,我所看见的仅仅是沉睡着的一个小小村落。


零星散乱的砖混楼房,楼房上爬满藤蔓,叶子已然显出枯败的迹象,但依然还在倔强地发着嫩芽,开出金黄灿烂的花朵,乒乓大的,碗口粗的,球形的,葫芦状的青翠的瓜果如顽皮的孩子在秋阳里悠闲地荡着秋千。稻子早已收割,但稻田里不是像其它地方秋后的稻田满是枯败荒芜和腐烂;又一茬稻子长得很茂盛,弯腰的稻穗颜色开始变黄;穿着花花绿绿各色衣服的稻草人站岗似的纹丝不动;一群又一群麻雀、乌鸦、喜鹊、画眉在田里追逐着,打闹着,那里成了他们的餐桌,也是他们的乐园,有的还调皮地站在稻草人头上,耀武扬威的唱歌跳舞。


偶尔从一个小巷子里窜出两个追逐的毛孩子,尖叫一声,嗖地一闪就不见了身影;窗边站着,门旁立着,一个或是两个老人,好奇地望着我们这一群如外星来客,呆滞,冷漠,与这美好的秋景似那么的格格不入。大多的房门紧闭,有的门前已经荒芜,窗棂已经脱落,墙壁斑驳的苔藓发出一股股潮湿和霉变的冷气。台地最高之处有一所分州小学,正在重建,村委办公楼摆在大路边,一个篮球场和一副乒乓球台桌,显示了一点现代的气息,偶尔见着村里二层小楼屋顶上的电视接收器和太阳能热水器,它告诉我们这里除了一条唯一的泥石路与外界相通之外,还有另一种形式与外界文明紧密相联。


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不管它有多么的古老,何况这个城中之城距今也才二百多年而已。两百年,在这座小小的分州城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想象,可以发散,可以推演。


我站在分州小学校园内,为这个方圆十来亩的最高台地而惊喜,里面绿树成荫,环境清幽,阳光从稀疏疏的树叶间渗漏下来,满地的碎金流银,还一个让人流连的世外桃源。极目远眺,四面集镇的高楼尽收眼底,低头查视已经废弃欲坠的南城门,不觉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沧桑落魄。过去,这里本是让人仰视的“雕栏玉砌”,可惜故国不堪回首秋日里。


城下一条小溪从东门绕城而过,流经南门蜿蜒奔向西门远去渐入了夕阳深处。那不是人工开挖的护城河,而是一条天然的溪流,溪水依然明亮,像一条绿色的腰带缠绕在古城丰满圆润的肚子上。让人惊讶的是河里居然有鱼,因为河边盘踞了三五群静心垂钓的人,久违了这样一幅秋日垂钓图。


也许正因为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当时的筑城者才选取此地为府衙居所。传说张献忠攻入重庆,四下选取立皇城之地,他派出的一个将军到了分州,见了这座城中之城,非常满意,于是去走访一位当地农妇,问在此立皇城立不立得。没想农妇耳背,她没听明白将军的意思,恰逢烧饭沥米还没到火候,就说,沥不得,沥不得。于是将军打道回府报告此事,张献忠也因此绝了此念。我想,如果传说属实,那这个“世界之最”应该记入史册,也应该不会被埋没太久,更应该辉煌至今。


有的说,城毁于“破四旧”时期,我想那绝不仅是特殊时代革命的疤痕,它其实更多是由于时代变迁的淘洗使然。历史跟自然一样,优胜劣汰和物竞天择,那是一个客观规律。


四道城门只有东城门保存最为完整,进出城的古道至今仍然被村民沿袭,向下直坠入百十仗深的盐溪沟,盐溪沟上游已经修了一个高高的大坝,那是当今市政十二五规划的惠民工程之一,投资三十个亿即将建成的盐溪沟水库。水库建成后,可以解决千百年来鹤游坪和坪山两个大镇缺水的问题。如果这个水库早修200年,张献忠在此立皇城的念头就会变成现实,那么他有了根据地,他会不会败得那么快败得那么彻底呢?也许湖光填四川的历史也将改写了。


时间如流水,亦如大浪淘沙。历史的沉淀成了永恒,但历史从来就没有如果。惜古思今,前车不忘后车之师。把握当下,心念起,风云动,别让遗憾在历史里风干成烛,然后让后人点燃泪化成风。


我是从乡下走向城市的。城市的繁华牵引着我从小的目光,我梦想,我追寻,当我占据和拥有,将城踩在了脚下,我心却空濛而彷徨了。


我喜欢逃离城外,站在高搞的山野,远眺一座城。就像站在一个角落,细细打量一个漂亮女人,她的华丽的衣着,打了粉底的美丽容颜,她的起伏的骨架和血脉暗涌的血肉,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他的繁盛、灰暗和衰败,都在我深邃的眸子里不可逃遁。我有一种“识尽庐山真面目”的豁达和优越,我也有“跳出深山看华城”的洒脱和不羁。


一座城,我只能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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