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临街的住处.窗(上)
2021-12-28叙事散文透透
临街的住处.窗(上)
透透/文大学毕业,我回到了古宜镇。 阔别四年,古宜还是那么朴素,清秀,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语言服饰,仍然散发着少数民族那种原汁原味的气息,这让我倍感亲切。但作为三江侗族自治县府的古宜镇,它经济并不发达,就着山形地势建……
临街的住处.窗(上)
透透/文 大学毕业,我回到了古宜镇。 阔别四年,古宜还是那么朴素,清秀,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语言服饰,仍然散发着少数民族那种原汁原味的气息,这让我倍感亲切。但作为三江侗族自治县府的古宜镇,它经济并不发达,就着山形地势建筑的楼房,都只有4、5层高,给人一种参差不齐的感觉,沿着狭窄、凹凸不平的街道行走,你也会发现,人们的居住条件并不宽松。 从镇政府办公室下来,顺着那个人指给的方向,我看到了单位给我安排的那个临街的住处——原镇政府那栋五层的旧办公楼。在这个小山城,它也算得上高楼了,但却坐落在一块凹地里,四楼东面那几扇窗户几乎与电影院门前的路面持平,并因为我此时所观望的位置更高,它看上去比上面的楼房更矮了一大截。过后,我才知道,早在前些年,这栋楼就改成了单位的职工宿舍,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面的30来个房间,让包括我在内的无房户或单身职工,得以拥有一个安身之所。 沿着楼梯上到四层后,再拐过一条丁字走道,我找到了最东面这间会议室,大约15平方米,门前有一个公用的水龙头,地上一片潮湿,整层楼的走道也只有这段是向外敞开的,人们大都把衣物晾在这里。眼下,这栋楼只剩下这个房间闲着,它成了我别无选择的住处,正式上班之前,我得在这里把自己安顿下来。 那扇木门并不牢固,钥匙插里去、稍稍一转,锁便打开了,果绿色的漆也跟着从门板上掉下来,给人封存已久的感觉。但这个房间显然又有人曾经住过,里面留下了清晰的生活印迹,两张单人木床、一张铁床、一付桌椅、一个小茶柜和一些零乱的杂物,它们那样陈旧破损、布满灰尘,仿佛一段岁月的残骸,不禁让人怀想或者猜测,这里隐藏着多少生活细节或故事?我的心里好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轻轻地拽了一下,却又无法得知什么。 但我知道,过去,已在过去的时光中流逝,它绝不会因为我的注目而回头,只是我在这里,又将独自居住多久呢? 也许因为是会议室的原故,这间房子临街的两面全是玻璃窗户,一共六扇,房间通风良好,光线充足,从窗口还能看到一片蔚蓝明亮的天空,按理说,这里不但不会给人阴暗的心理压力,晚上还可以时常透过这些窗户,看看外面山城的夜景,吹吹山城的晚风。 但我仍然感觉到紧张。菜市场的顶棚直抵北面的窗台,电影院前的路面也紧靠东面的窗子,此时,我看到了外面人头窜动,在那条马路边上,还站着几个闲聊的人,他们的目光似乎正投向我这里,表情布满新奇,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打鼓一样怦怦地狂跳,一种危险好像正从那松动的窗框或那裂开的玻璃缝隙挤进来,同时,那一个个透明的窗口,也让外面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窥视我房内的一切,我不但害怕自己换衣或睡眠时,胴体的秘密会被路人一览无遗,甚至担心会有人接近窗口或从那儿爬进来,偷走我这些寒碜的家当,而房间里那些靠近窗台的东西,也极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从这里掉下去,摔个粉碎。 现在,我除了打扫这个房间,整理这些杂乱的东西,把从学校里带回的旧铺盖和那一箱子书搬进来外,还得仔细核计一下那100元安家费,添置一些简单的炊具,买一袋米和一捆柴禾。然而,最要紧的是,天黑之前,我必须封住这些临街的窗口。 费了半天功夫,我弄来一些木条、报纸、铁钉、浆糊,还有一把挂锁和一幅窗帘——先给房门加了挂锁,东面和北面的玻璃用报纸糊上,再用木条钉死了窗框,但为了通风和采光,我不得不让中间那扇离周围物体较远的窗子保持活动,而只挂上了一幅淡黄色、上面印有几片竹叶的窗帘布,以便遮挡之用。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究竟是隔断了外人的视线,还是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呢?最终我发觉的是,无论我们的目光如何锐利,但有时无法穿透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膈膜。
2006年6月17日
透透/文 大学毕业,我回到了古宜镇。 阔别四年,古宜还是那么朴素,清秀,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语言服饰,仍然散发着少数民族那种原汁原味的气息,这让我倍感亲切。但作为三江侗族自治县府的古宜镇,它经济并不发达,就着山形地势建筑的楼房,都只有4、5层高,给人一种参差不齐的感觉,沿着狭窄、凹凸不平的街道行走,你也会发现,人们的居住条件并不宽松。 从镇政府办公室下来,顺着那个人指给的方向,我看到了单位给我安排的那个临街的住处——原镇政府那栋五层的旧办公楼。在这个小山城,它也算得上高楼了,但却坐落在一块凹地里,四楼东面那几扇窗户几乎与电影院门前的路面持平,并因为我此时所观望的位置更高,它看上去比上面的楼房更矮了一大截。过后,我才知道,早在前些年,这栋楼就改成了单位的职工宿舍,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面的30来个房间,让包括我在内的无房户或单身职工,得以拥有一个安身之所。 沿着楼梯上到四层后,再拐过一条丁字走道,我找到了最东面这间会议室,大约15平方米,门前有一个公用的水龙头,地上一片潮湿,整层楼的走道也只有这段是向外敞开的,人们大都把衣物晾在这里。眼下,这栋楼只剩下这个房间闲着,它成了我别无选择的住处,正式上班之前,我得在这里把自己安顿下来。 那扇木门并不牢固,钥匙插里去、稍稍一转,锁便打开了,果绿色的漆也跟着从门板上掉下来,给人封存已久的感觉。但这个房间显然又有人曾经住过,里面留下了清晰的生活印迹,两张单人木床、一张铁床、一付桌椅、一个小茶柜和一些零乱的杂物,它们那样陈旧破损、布满灰尘,仿佛一段岁月的残骸,不禁让人怀想或者猜测,这里隐藏着多少生活细节或故事?我的心里好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轻轻地拽了一下,却又无法得知什么。 但我知道,过去,已在过去的时光中流逝,它绝不会因为我的注目而回头,只是我在这里,又将独自居住多久呢? 也许因为是会议室的原故,这间房子临街的两面全是玻璃窗户,一共六扇,房间通风良好,光线充足,从窗口还能看到一片蔚蓝明亮的天空,按理说,这里不但不会给人阴暗的心理压力,晚上还可以时常透过这些窗户,看看外面山城的夜景,吹吹山城的晚风。 但我仍然感觉到紧张。菜市场的顶棚直抵北面的窗台,电影院前的路面也紧靠东面的窗子,此时,我看到了外面人头窜动,在那条马路边上,还站着几个闲聊的人,他们的目光似乎正投向我这里,表情布满新奇,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打鼓一样怦怦地狂跳,一种危险好像正从那松动的窗框或那裂开的玻璃缝隙挤进来,同时,那一个个透明的窗口,也让外面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窥视我房内的一切,我不但害怕自己换衣或睡眠时,胴体的秘密会被路人一览无遗,甚至担心会有人接近窗口或从那儿爬进来,偷走我这些寒碜的家当,而房间里那些靠近窗台的东西,也极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从这里掉下去,摔个粉碎。 现在,我除了打扫这个房间,整理这些杂乱的东西,把从学校里带回的旧铺盖和那一箱子书搬进来外,还得仔细核计一下那100元安家费,添置一些简单的炊具,买一袋米和一捆柴禾。然而,最要紧的是,天黑之前,我必须封住这些临街的窗口。 费了半天功夫,我弄来一些木条、报纸、铁钉、浆糊,还有一把挂锁和一幅窗帘——先给房门加了挂锁,东面和北面的玻璃用报纸糊上,再用木条钉死了窗框,但为了通风和采光,我不得不让中间那扇离周围物体较远的窗子保持活动,而只挂上了一幅淡黄色、上面印有几片竹叶的窗帘布,以便遮挡之用。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究竟是隔断了外人的视线,还是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呢?最终我发觉的是,无论我们的目光如何锐利,但有时无法穿透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膈膜。
2006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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