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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白馍黑馍

2021-12-28抒情散文郭勇

白馍黑馍
郭勇吃白馍,对现在的孩子来说,简直不算一回事儿。可我们小时候,一年四季,除了过年,平时难得吃一回白馍。焉支山,海拔高,气候凉,地性也凉,庄稼生长期短,只能种青棵和豌豆。豌豆是牲口的饲料。我们一年四季只吃青棵面。青棵面性凉,吃了整……
白馍黑馍 郭勇   吃白馍,对现在的孩子来说,简直不算一回事儿。可我们小时候,一年四季,除了过年,平时难得吃一回白馍。   焉支山,海拔高,气候凉,地性也凉,庄稼生长期短,只能种青棵和豌豆。豌豆是牲口的饲料。我们一年四季只吃青棵面。青棵面性凉,吃了整天价响屁连天。放屁,是件很痛快的事,小孩子,男爷们,有屁就痛痛快快地放,女人们却没有放响屁的权利。有了,要么是忍着,要么是到离人远处去放。说是有一个刚嫁到山上的新媳妇不服水土,更不服青科面,整天价肚里叽哩骨碌地全是气。一次来了客人,新媳妇俯身在大缸里挖面,缸沿一垫肚子,没忍住响响地暴出一个屁来,使得满座皆惊。新媳妇扔下面升,蒙头跑出,吊死在驴棚里。一个响屁送了一条人命。   青稞面做的饭,蒸的馍都是乌黑的,不好看,也不好吃。母亲说,别嘴馋,能吃上青棵面就不错了,吃野菜,吃麦草面的滋味你们还没尝过呢。说是说,母亲还是变着法儿为我们做青棵面食。青棵面窝头我们不肯吃,她就生一些芽粮食,磨成芽面,蒸出的馍馍黑是黑,可有了甜味,我们就爱吃了一点。春天,用油莱叶烙青棵面莱角,雨后,在山坡上拾地衣(有地方叫地达菜)和发莱,掺上野韭莱,羊胡葱,做馅,包青稞面包子,就又好吃一些。   青稞面饭也花样繁多。有时擀青稞面板板,有时做青棵面稠饭,有时搓青棵面搓搓(我们叫“鸡肠子”),如果能拌点醋和油辣子,挟几筷野莱,就是上好的饭了,我们竟吃得不放碗筷。   后来,我到五里以外的中学走读。早晨去,下午来,中午就在学校里吃自带的馍馍。同学们围坐在教室里,把各自的馍馍都摆出来共餐。同学们大都拿白面馍。有的还拿花卷。而我拿白馍的时候很少。自己的黑馍非常刺眼,常常不敢拿出来,就一个人到校外的田野上边看书边吃。同学们知道我的自卑心理,他们总是把我的黑馍拿出来,先一人一块分吃了,都说好吃。我只得吃他们的白馍。同学们的白馍好吃是好吃,可我忍受不了他们这种善意而友好的施舍与怜悯。   妈妈有时也蒸一些白馍,但这些白馍是招待客人的。早晨上学去装馍,篮子里的白馍总是那么耀眼而馋人。装两个黑馍,临了,在白馍上拧下一块扔在嘴里。有几次偷偷装个白馍。这一天,就大大方方和学们共餐,而且一天都觉得气派。然而,一天的气派,回家后在母亲的责备中便烟消云散了。母亲理解儿子的心,她就把白馍切成小块,每天让我拿一块。可这一小块等不到中午,就被我在课堂上偷偷地吃掉了。   一次,我去装面,发现篮子里全是白馍、高兴坏了,拣大的装了两个。这一天,我觉得我和别人一样高大。中午,我气气派派地把自己的白馍拿出来和同学们共餐。结果一掰开,原来是黑馍上盖个白面罩儿。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妈的苦心倒使我十分难堪.我抱怨妈不该这么做。妈没说什么,只背过身去抹眼泪。那时候我常想,多会才能痛痛快快地吃上白馍
馍呢?   吃黑馍馍的日子在十几年前就结束了。现在的孩子们永远也体会不到白馍馍的诱人。每当看到他们面对雪白的馍馍挑挑拣拣,说不好吃,或是把吃剩的白馍成块成块地扔掉,就象是我们这一代人被冷落、被丢弃了一样难过。我在学校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的馍馍从书包里掉下来,她正要伸手去捡,另一个男生却抢先一脚把一个白白的馒头蹋得粉碎。正好被我看见,我的心也象被蹋碎了一样,我气得失去了理智,用足力气,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这是我当教师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打人。我不能容忍这样痛恨粮食的人。   我时常为粮食责备女儿,有机会就讲过去的日子,起先她还耐着性子听,后来听腻了,顶我一句:谁叫你小时候那么穷!
谁叫我小时候那么穷?我一时塞语。面对七八岁的孩子我能说些什么呢。   我感谢黑馍教给我怎样珍惜富裕,怎样创业与守业。面对孩子,我嚼着白馍,却嚼出了几份忧虑,也嚼出了几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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