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与 鸟 为 邻

　　朋友工作调动到一个较大的镇上，在祝福、高兴和忧郁中送走他的两个周后，朋友分到了单位的宿舍，搬入新宿舍那天我也去帮忙了。那是一个古树成荫、缅桂飘香、极富雅致的小院的三楼，朋友有两间房子，属于一个套间。可第一次进到里面那时，我们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两阁房子的地板上是遍地的鸟粪，腥臭连天。这么脏，我半开玩笑地问朋友说，你是住进单位的养鸡房吗？

　　仗着人多，我们就七手八脚地帮他打扫起来，半个小时过后，地板又已经焕然如新了。可也就在这时，外一阵鸟鸣，我循声望去，才惊奇地发现，朋友单位的这座三层楼的屋檐下尽是些鸟巢，大约有二三十个之多。 　　一时便让我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而更多的则是忧郁。朋友的这个小镇座在一个小山包上，既然是山，那么应该被莽莽的森林覆盖才对，可新兴的工业园区占踞了整个小镇，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楼房。山林原本是禽鸟虫兽的天堂，可如今树木没有了，鸟儿便以楼房为家，过着寄居、不安、飘泊的生活。我想我们人类是相当霸道的，一面不住地说着“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一面又侵犯自然，霸占动植物的生息环境。出尔反尔，为所欲为，这能算得了什么？ 　　而此刻我们最为朋友担忧的就是刚打扫好的房子，会不会马上又被鸟儿们弄脏呢？特别是那些在鸟巢底下的刚擦洗干净的玻璃窗，若一下子被鸟儿弄脏之后，朋友又会如何迁怒于这些无辜的生灵？ 　　朋友却是这样地安慰我说没事的，这样就可以“与鸟为邻”，过着神仙雅致的生活了。他这么一说便让我感动了，他宽阔的胸襟的确难得。而我一时又为他的回答羡慕得很，与鸟为邻，可以聆听禽鸟的声息，体悟禽鸟的生活，多么富有诗意啊。鸟儿一直都是宽容、欢快、勤劳的，和鸟儿们生活在一起，不就是可以每天享受鸟儿们赐与的宽容，分享鸟儿的快乐，感受鸟儿们为生活奔波、风里来雨里去从不停息的辛劳了吗？与鸟为邻，过久了，自己一下子便也就变得高尚了。 　　禽鸟是很有灵性的。 　　早在半年前我就感悟到禽鸟的灵性了。那是寒假的一天，我回到久别的学校值班守校，天冷得很，偌大一个校园宁静下来后就更显得冷清了。早晨，我醒得特别迟，醒来之后又懒得起床，躺在床上就这么宁静地思考。外面只有鸟叫声，叽叽喳喳地，反而带我走进了愈发宁静的境界。我想，这也许就是自然的声音吧！听说我们的学校原本是块大沙坝，这里应该是鸟儿的天堂。但盖上学校之后，学校里就见不到鸟儿，那是因为人们侵占了鸟儿的家园，鸟儿都被吓跑了；而现在人都走了，鸟儿们才敢回到这个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自由地觅食、嬉乐、生息。我有幸在这时听到鸟儿们嬉乐的声音，不就是在聆听自然的语言，品读自然的哲学吗？ 　　我记得在孩提时的一个春天，我家的新居里迁来一窝燕子，是两只勤劳的成燕每天一口一口衔来春泥筑的窝，后来它们繁衍出了三四只小燕子。于是，两只成燕就整天勤劳地为雏燕们觅食。那时不谙世事的我就常伫立在燕巢下面，聆听燕子欢快的鸣叫。那种极富生机和活泼的鸣叫，至今想来真就是自然中最明净、最清快的音符了。 　　后来，那燕子窝被我父亲给捅了。父亲爱干净，那方他用艰勤的汗水盖起的房子是不允许任何人将它弄脏的，更何况是一些鸟儿。在此之前，我曾再三劝阻过父亲，说谁捅了燕子窝谁就会秃顶——这是爷爷教我们的。但最终父亲还是捅了燕子窝。虽然父亲并未秃顶，但从那以后，我家再没有来过燕子，家里虽然干净了，但燕子那几声富含生机和活泼的鸣叫，我家里就再也听不到了。 　　如今我都在希望家里能迁来一窝燕子。我认为禽鸟是极有灵性的，与鸟为邻，我们就能聆听到自然的音符，感受宽容、欢快和勤劳的自然哲学。走进禽鸟，善待生灵，我想我们就能够拥有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大好家园。而且真正走进鸟儿的生活了，我们甚至还会对它有深深的感激。 　　一年前的暑假，我回到老家，准备利用这难得的宁静写一篇十万字的小说。时日不多，但任务艰巨，在创作上毫无经验可谈的我就只得起早贪黑，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埋头苦干后，还得在整夜里反思自己的创作。深夜苦思，这是极不利于身体和休息的，但每每兴奋的思想怎么也宁静不下来，于是，几个彻夜不眠之后就让我害怕了，再苦再累也都不希望夜晚的来临。 　　我记得那时我最感激的就是鸟儿了，我不知道那鸟儿长什么模样，但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左右，它就会在我家围墙东南面的白杨树林里唱晓。若是在喧吵时，一定觉得它单调的叫声有些聒噪，但在宁静的早晨，反就觉得它的鸣叫是一种难言的可亲，还带着一种清新的意味，而我就能在这种清新中很安然地睡去。
　
　　直到今日我都没有去看那鸟长得是什么模样，也没有去惊扰它的生活，更没有去破坏它的家园。它每天早上依旧为我鸣叫，这说明它还在与我为邻，它安详的生活每天都带给我那种清新、自然和宁静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