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西山白族的原始走婚制

　　
　　早年在那里教书，听说我们洱源县的西山，到解放初期还有原始的婚姻现象——“走婚制”，当时并未十分在意。现在为了对西山的原始文化有一个相对全面的认识，前天，我又来到杨琪寿老师家请教。杨老师被称为西山白族文化的“活字典”，对西山白族文化了解掌握的较多一些，他时常感叹：年轻时忙于政务，现在又因年事已高，不能亲自将西山的白族文化系统的整理而感到遗憾，对我们到来，他无疑是十分欢迎的。 　　当聊到西山白族“走婚制”时，稍加思索之后，他脸上随即浮起了笑意，便开始从解放初，他担任民政司法的亲身经历开始，娓娓说起……。 　　“走婚制”是原始的母系社会的婚姻形式，在我国的一些边远，闭塞地区的少数民族中，一直都有遗留，有的到解放初期；有的甚至在现代文明的边缘也还能见其踪影。 　　什么是“走婚制”？其婚姻家庭关系又是怎么回事呢？ 　　“走婚制”，就是有家庭的己婚丈夫，在保留已有家庭的同时，到另一个家庭中去生活、劳动；或未婚男人，到已婚家庭中生活、劳动，并在那个家庭中取得相应的合法地位。在坝区，在其它封建制度严密统治的地方，这种婚姻现象是不允许存在的。 　　在西山的部份白族山民中也遣留着“走婚制”的现象，直到解放后，《新婚姻法》在西山实行，这种原始的婚姻形式才被消除。所以反应这种社会现象的《西山调》也并不少，如：

　　　　　　　做得情侣不安生，
　　　　　　　翻山越岭也要去，
　　　　　　　觉也睡不成。 　　　　　　　做成夫妻睡懒觉，
　　　　　　　做情侣要早起身，
　　　　　　　情侣就像去赌博，
　　　　　　　要舍得输赢。 　　……。 　　解放了，社会制度的根本改变，使人们的生活习惯、思想意识，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许多人对原始的走婚现象不了解，也不理解，所以有的地方，错误地把它定为“乱婚制”。有的地方，甚至严厉地加以指责，被明令禁止，有的还以“流氓”、“二流子”来论处。 　　应该说，存在于少数民族中，直到解放初期的“走婚制”现象，既是原始母系社会的一种婚姻形式的延续，也是山民们对封建婚姻的一种反抗。婚姻家庭关系较为复杂，其产生、形成和保留，都有较复杂的社会原因。 　　首先，交通闭塞，文化落后，才使这种原始的婚姻现象，有名有份地得到延续。在西山，较为典型的是立坪的丕坪村；而在其它的村社，也偶有存在，但不普遍。（因为顾及“名誉权”的原因，具体的走婚家庭，这里就不再列举。以免产生误会。） 　　其次是封建的婚姻制度是一把双刃剑，它既是原始婚姻的送葬者，也是形成“走婚制”的一部份原因。 　　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已逐步将其魔爪伸到贫穷落后的边远地区，也影响到少数民族居住的地区，西山也是如此。这里的白族山民也需要和外界有交流，与外界有往来，封建的婚姻形式也就会乘虚而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组成形式，也逐步在西山确立，这就造就出了不少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夫妻，也形成不少的“小夫大妻”或“大夫小妻”的，不谐和，不谐调的，没有情爱的家庭。 　　据说，这样的婚姻家庭，有的夫妻，直到两人终老也未有性生活；情感的建立就更谈不上了。 　　在封建制度一统天下的地方，在家庭、宗族、宗教和社会的严密统治下，人们只有认命；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在西山，封建制度还是有鞭长莫及之处，毕竟是“山高皇帝远”嘛。所以，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者，会在封建制度的空隙里，维系着自己婚姻家庭的同时，唱着“蜜蜂想花花想蜜”的山歌，勇敢地去寻求自己的幸福。他们说： 　　　　　　　情侣就像树粘膏，
　　　　　　　只要一时不小心，
　　　　　　　就会被粘着。 　　　　　　　粘不着的有情义，
　　　　　　　粘成夫妻跑不脱，
　　　　　　　夫妻反而情义少，
　　　　　　　情侣情义多。 　　那些“父亲式”或“保母式”的夫妻家庭中，生理和心理已经成熟的，与身心尚且幼稚的丈夫或妻子，是不可能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夫妻生活的，先成熟的男女，怎么耐得住青春的诱惑、生理的煎熬？他们在原始婚姻意识的支持下，冲破了封建的牢笼，也大胆地寻找自己的心爱和性爱。这是必然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就这样： 　　　　　　　梯子搭在你房上，
　　　　　　　过了半夜我才来，
　　　　　　　爬进你的家。 　　　　　　　鞋子脱在床下边，
　　　　　　　衣服挂在衣架上，
　　　　　　　床头有个铁钩钩，
　　　　　　　钩住我心肝。 　　封建的婚姻制度中最为突出的是“夫权制”；以丈夫为主体，为中心，妻子被看成是丈夫的附属。 　　而在西山的“走婚制”的婚姻家庭中，妇女是家庭的主体、主导，她支撑着整个家庭，掌握着家庭的经济、生产劳动、生活大权；维护着家庭的存在。男子在这种家庭中，只是以劳动力的身份出现，他们虽然受到尊敬，但不能掌握家庭的主权。 　　这种家庭的丈夫，会有另外一个家，那个家的很多男人活，他要去做，那里才有他温馨的夫妻生活。而他婚姻家庭中的男活，如果他完不成，会有另外的一个男子来完成，那个男人也要在这个家庭中寻找他的温暖。他们经常是： 　　　　　　　鸡叫从你家起身，
　　　　　　　天亮回到我家里，
　　　　　　　两头都挂心 　　　　　　　干活卖力她高兴，
　　　　　　　活做少了她骂人，
　　　　　　　如此夫妻情义薄，
　　　　　　　情侣情义深。 　　这样，一个婚后的女人，就有一个“婚姻丈夫”和一个“非婚姻丈夫”；一个婚后的男人，也会有一个“婚姻家庭”和一个“非婚姻家庭”。 　　这种家庭，男子是动态的，女人只有固守着那个婚姻基地。 　　在原始母系社会遗留下的婚姻意识的影响，这样的走婚家庭，并未受到那个“小社会”的干涉，那里的家族、家庭也默默地允许它的存在
。
　　诚然，那些维护封建制度的乡、镇、保长，有时也会带人去“捉奸拿双”，但其目的只是为了勒索钱财，只要他们收到钱财，就会了事，如果无钱“安慰”他们，他们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利狠心地“棒打鸳鸯”，但无情的绳索和棍棒是无法阻止他们相亲相爱的。 　　其实，走婚家庭的丈夫，出于纯朴的责任感，都在努力地维系着两个家庭，对两边的子女的抚养、教育、婚嫁等，他们都会努力地尽着做父亲的责任；而子女们也会一视同仁地对待两个父亲。 　　解放后，人民政府从社会的客观实际出发，以同情的态度对待这些“走婚制”家庭。 　　51年，《新婚姻法》颁布之后，要求实行一夫一妻制，政府鼓励他们按自己的心愿，重新组成家庭。 　　杨琪寿老师回忆说：从51年到52年，西山的离婚率出现了空前的高峰，一年内就有近百对原婚姻夫妻提出申请，要求离婚，政府也根据这个地区存在的婚姻的特殊情况，同意他们的请求，并帮助他们，在离婚之后，又各自组成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