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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月光弥漫的深夜

2021-12-28叙事散文李子熟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28 编辑

  近一段日子,我常莫明地烦燥不安,想一些很模糊的事情,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以至于有时彻夜难眠。我曾经对着镜子审视还在继续脱落的头发和有些下垂的眼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28 编辑 <br /><br />  近一段日子,我常莫明地烦燥不安,想一些很模糊的事情,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以至于有时彻夜难眠。我曾经对着镜子审视还在继续脱落的头发和有些下垂的眼睑,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变老了。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有月亮的晚上才是最安静的夜。月光水一样慢慢地弥漫开来,空气清凉清凉的。万物被浸泡得软软乎乎,就象吃饱了母奶的婴儿一样,在妈妈怀抱中安详地睡去。如果有几声青蛙鼓鸣,抑或几声蛐蛐振羽,则好象是向平静的水中投下一粒石子儿后溅起的一颗水珠,从高处跌落了下来,打到水面上而发出的脆脆地声响,静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个有月的夜晚,我早早地爬到床上,静静地躺了下来,不拉窗帘,让遮挡不住的月光从窗玻上穿进,无所顾忌地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渴望着能在这种状态中睡去。侧头让目光走出窗玻,能看见街道上的露灯因电压不稳而闪闪烁烁。顺着这条路朝东,就到了新开发的居民小区。今年元宵节,天气虽然很冷,但好在天没有阴着,月色还是不错的,光线照着残雪,便有一簇一簇的东西晶晶发亮。我就是站在这里看北边山上燃放的焰火。
  北边的那座山上,树木稀少。近几年载种的次数不少,但因雨水不足,成活率很是低下。于是,便引水上山。虽然山上的树木仍然未能如愿地长成一片想象中的翠绿,让人享受一下青山绿水的惬意,却总算体现出了人们战胜自然的决心。引水上山了,便有人把山顶推成了真正的光头,建起了一座休闲山庄和显得幼稚的仿古门楼。我不知道是谁在里面休闲,但我明白大抵好一点的地方,平民百姓是很少能沾上边的。而那些水泥堆成的门楼,真象眼下时髦的街头女孩儿,好端端的在头上插了一朵塑料做成的花朵。后来,电也引上去了,在今年元宵佳节,山上的灯光还明媚了好一阵子,一排长长的灯,从山的这端拉到那边,蛇一样曲折游走,流光溢彩,煞是壮观。前些日子我从山前路过,才明白人是如何算计大自然的。黑夜蒙骗了我的双眼,在这个有月的夜里,我突然想起了古代人老珠黄的妓女搔首弄姿的模样。
  距中秋佳节尚早,现在不是什么节日,外面却燃放着焰火,闷闷地巨响在空中炸开,照得窗前也五彩缤纷了起来。可能是谁家的大酒店或者洗浴城开业庆典之后,还意犹未尽罢。可是,天亮之后,楼下的草坪上又该落有一层硝烟散尽后的灰尘了。相对于这座城市到处被水泥硬化了的公共场所,自从有了这点儿草坪,便让人觉得有了一丝青草的温凉和家园的亲切。但,是不是又有人趁着夜色,踢倒女儿立在草坪上的“不要践踏青草”的牌子呢。是夜,我是睡下了,但更多的人还在游走着,我是把灯熄灭了,但我熄灭不了万家灯火。
  楼下是临街的铺面,有一家音乐茶座,常常顾客暴满的样子。刚开张时,我还想,这里边也会有人进去?但我错了,男男女女的歌声不到凌晨是不会结束的,生意好得吓人。过了几天,中午时分,鞭炮噼哩啪啦地响过之后,紧挨着音乐茶座又开张了一处娱乐活动室。我以为还是唱歌的,却不是,是打麻将的。过了些时日,又相继开了两家,于是,在入夜后,麻将声便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我曾得意地想,总有一天,这些地方会被强制关掉的。时近一年后,我才知道我彻头彻尾的错了。原来,过去不合法的,现在合法了,过去被打击的,现在受到保护了。这些日子,我竟然习惯了楼下的这些声音,有时听不见洗牌声和歌唱声,还担心发生了什么事。佛说,不满人家的,只是害苦了自己。
  夜很深了,该是一两点钟了吧。我还是睡不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越是决心不想,却越要去想。我试着把沉重的头颅极力朝后仰去,然后摆开四肢,深呼吸了几下,力求让心律平稳。还真有些作用,几分钟后,睡意一阵阵袭来。而就在这时,却有细细地哭泣声撞击着我的耳膜,嗡嗡嘤嘤的,忽高忽低,满含冤屈,强压悲恸。不知又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这几年来,常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好象是女人的哭泣声,不对,声音低沉,抽抽搭搭,又象是男的。我猜测着,是常不回家吃饭的男人有了外遇,要和结发的妻子离婚?是酒醉后的男人借酒发挥,对弱不禁风的妻子动了拳脚?是堕落于休闲山庄或洗浴中心的官人有失检点,被公安人员逮了个正着?是迷失在麻将馆中几天不归的丈夫中了圈套,又输了个精光?还是有点小权的官僚因贪得无厌而被双规?是因妻子嫌日了过于贫苦而要离去?是因孩子迷恋网吧而痛心不已?是因不慎失足而向妻子忏悔?还是因双双失业而失去生活的信心?
  我索性从床上翻了起来,支楞起耳朵倾听着哭声的来源。声音很近,似乎就在这栋楼上。我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漫在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月光如冰,被夜空飘浮而过的灰云切割成碎块,洒落一地。月色包裹的夜里,那个哭泣声却离我很远,象是在东边,又象是在西边,一会儿在北边,一会儿又似乎在南边,游离得让人无法捉摸。
  我实在不想听下去了。这时,听见睡在另一屋的妻子平静的呼吸声和孩子含糊的梦语声,我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上。还好。感谢上苍给我所拥有的,也感谢上苍我所没有的。
  月亮斜了。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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