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生日记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56 编辑 <br /><br />　　农村的秋天是丰富的，绿色走过春的萌动，夏的舒展，把最原始的美肆意流淌。凉爽宜人的风中，果实羞红了脸，衣角上有一抹温暖明快的黄，人们憧憬的收获，像坐花轿的新娘，欢快的走在来的路上。
　　35年前的秋天，欣喜、幸福属于父母，我像个流浪的小燕子，找到永远栖息的屋檐，呀呀学语、一颦一笑牵动父亲慈爱的眼神，妈妈的笑容为我盖上被子，走入人生最初的甜梦，让快乐融入新鲜的生命。
　　童年是寂寞的，三间土房与另一家合住。秋天的园子里，除了几棵“精神焕发”的果树之外，蔬菜已经“卸妆”，平日的零食少了好去处，自然盼着生日，能有好吃的打“牙祭”。
　　红红的太平果挂满枝头，风里飘着甜香，家里几个人是不能“享受”这么多的，除送亲属和邻居之外，还是有大部分果子烂掉，心里的痛惜之情，总与我们争抢丰收的喜悦。最后的痛定思痛，决定只留一棵，把其余的树伐掉。诸多的舍不得，还是在每天扔掉的散发酒香的烂果子里下了决心。
　　“开工”的日子，在我8岁生日那天，我保留着妈妈塞给一个红皮鸡蛋的紧张与激动。吃了好多“糖心”果子，看着大人们在忙：簸箕、土筐都装满果子，等着放入地窖，到初冬的节气，果子退掉水分，开始“面”的“起沙”，给那个青黄不接的季节一缕想念。
　　此时的果树像一个站在“刑场”上不屈的战士，树干已经锯断了，树枝还在支撑着，大义凛然中弥漫着悲愤，一群人过去推，奶奶的白发在风里飘！
　　树轰然倒下了，我没有胜利的鼓掌而笑，咧开嘴做出哭的表情，果子撒了一地……
　　日子像牧羊人手中的鞭子，让贪吃的羊群，没有机会停留与回头。吃着鸡蛋，在每年生日遐想中，数着日历。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我长大了， 撒娇的年龄被远远的抛在脑后，迫不及待的青春里，有浓重的责任与似水流年的感叹。
　　18岁生日的前一天，一起学习的外班男生，没有往日递过复习题的自然，在教学楼后的夕阳下塞给我一首诗。青涩的爱情披着神秘的面纱，没有等到掀开的那一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湮灭。只有那一抹黄昏的感动，照亮回忆。
　　好友小雪，主动把自己极喜欢的一件猩红色风衣，让我穿一天，让我记住今天这不寻常的美丽。我拒绝她的好意，并耍了脾气：我为什么穿不是我的衣服呢？我宁可不美丽，也不要这种虚荣。结果，她很委屈、尴尬，不能理解我的固执。在别扭不安的情绪里，太阳落了。自尊脆弱并且倔强，我只能抓的更紧。晚霞给树丛涂上金子，风摇着怜惜的光。
　　当外子还是男朋友的时候，他为我的生日，花10元钱买一个“玻璃宝石”戒指，那个“宝石”大的有些夸张、俗气，这却是当年的流行。看多了电影里的经典镜头：鲜花、蛋糕、单膝跪地的王子，不止一次的在想象中身临其境。可等到我成为主角，编剧却成了最蹩脚的场记，我们在熙熙攘攘，人头涌动的商店里，从营业员手中接过戒指，他边走边抓过我的手，马虎的一抹，没有时间酝酿表情，动作更像给我戴上一只手套。从此，我们风雨里共执一把伞上路了。
　　在我变成王太太之后，管理家里的现金，担任“主要剧目”的“剧务”与“导演”。每每自己生日的前夕，总与外子、女儿打着招呼，召开“吹风会”与“生日筹备会”，盼着他们能“开窍”的给我一个惊喜。可效果索然无味，外子总是用这样的话来打发我：钱在你手里，家里小事都你说了算，自己喜欢什么就买，就当是我给你买的。我的“麦琪礼物”计划，没有酝酿就被这几句浇熄热情——泡汤了。
　　免去一些表达感情的细枝末节，按道理是这样的，可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给自己挑选礼物总提不起兴趣。其实，更多的感动，是留给礼物之外的心情。相持的结果，总是在生日这天，我在厨房里忙活，料理一桌好菜，他与女儿吃的眉开眼笑，我做着比平时多的家务。鲜花的浪漫被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代替，生活的味道更温馨、更实在。 我的多梦与他的务实相得益彰，日子平淡而怡然。
　　今年的太平果又红了，我的牙已经无福“消受”，有一种酸味来篡改童年甜甜的记忆。那棵“慷慨”的果树、飘着白发的奶奶……早在天堂与仙女为伴，顾不得我的留恋与思念。
　　秋天因为我的生日变得亲切，我的感情因此变得复杂而浓烈。生命中的“分水岭”不急不徐的来了，我正从“而立”走向“不惑”，一草一木、路过的人成为永恒的风景，并且永不再来。来年春天的新绿，无论怎样美丽，都不是今天的伊人。
　　我还是奢侈一下，为自己写以上的文字，留下一个不同以往的生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