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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破楼的老屋 　　儿时的家住在一个叫破楼的村庄。为什么称其为破楼，不是十分清楚，但我模糊地记忆中好像是村庄原为有钱人家的庄园，曾建有层数不多的楼房，后来就破败了的缘故吧？破楼住着周黄两姓，黄家居住在村东头，周家是祖父那一辈子从包公村的北套子搬过来的，只好住在村西头。
　　村庄不大，周围有宽而富有灵气的围沟，通向外面只有一前一后的两条通道。村庄内除了住宅外，还有近5亩的耕田。
　　冬闲了，时常看见大人们将前后两个通道一堵，在干涸的耕田里，搭上个小小的土台，便在儿时的老屋前唱起了诸如穆桂英挂帅之类的小戏，一唱能持续好多天。
　　天未黑，锣鼓喧天，只见大人小孩人头攒动，早早地搬了凳子在台前抢上合适的位子，等待小戏的开场，那时也是我们孩童最热闹的时候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父母老了，我们也长大了。来小城已经很多年了，但一直不能忘记这些，尤其是儿时住过的老屋。老屋是父母在分家后一砖一瓦地建起来的，也是我儿时在农村曾住过好些年的地方。
　　我刚刚搬进老屋时，大约两岁多。老屋其实也并不老，算起来比我大不上多少年。一幢三十多年的房子，盛装了我所有童年与少年时光的房子。
　　在我心目中的老屋是土墙草顶，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独自在风中飘摇着。屋檐下的燕子、墙头上的喜鹊、偶尔路过停歇在院内老枣树上的乌鸦和布谷鸟以及前来偷食的麻雀，时常使身在异地他乡的我，在午夜梦回的老屋前历历在目，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老屋的泥土墙上，一直都有我用蜡笔画下的痕迹，不曾被风雨洗去；我种在院子里的香瓜从来没长出过一片叶子；我用来挂橡皮筋的钉子，依然清晰可见。
　　老屋的前面宽宽的围沟里，盛夏时节便长满了青青的荷叶和白嫩的菱藕，黑漆漆的蝌蚪摇动着尾巴，一团一团地相互嘻戏着，火辣辣地太阳下面，银白色的小鱼儿时时窜出水面，像个小精灵一样上下翻飞。
　　在老屋前通向围沟外面的是一条直而厚实的土坝子，两边栽满了杨柳树。青绿的柳枝，在月光下的夜晚，被从水面上拂过的微风轻轻地摇曳着，等待着晚归的人儿去闲嗑、乘凉，消除忙活一天后的酸痛和疲劳。
　　在直而厚实的土坝子上还有一条圆溜光滑的小石桥，小桥下淙淙流水，惹得只有七八岁的我常偷偷带着弟弟们，光着小屁股，趴在热乎乎地石条上，几双小腿一齐在水里乱蹬，扑通的水花乱溅。
正在极度高兴的时候，全然不知极其严厉的祖父已站到了跟前，我们立时便傻了眼，只好按照规矩老实而又认真地趴在地上，蹶起湿漉漉地小屁股，等待着严厉地处罚。此时的祖父会慢条斯理地扬起那散发着诗塾先生味道的大手，还唾上少许口液，在你屁股上啪——啪——，节奏极慢地教训着，这可是很疼的哟！
　　为了那次的行动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小屁股被打成了关公的脸，下次我们再也不敢玩水了，所以直至今天我仍然是个旱鸭子。
　 七岁时我就已入学，在那时的农村还算是年龄偏小的了。乡村的小学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而我偏又是个听话的孩子。于是，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陪我做作业。
　　到了夏天，潮湿的老屋更是成了蚊蝇的快乐场所，但家里没钱买电扇，又无什么“雷达”、蚊香。所以，每次只能穿着长裤、长袖，擦着汗填方格纸，或者把双腿伸进了装满凉水的水桶里。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母亲那种陪伴下地按时作业，我的成绩不会如此顺利地考上大学；如果没有蚊叮汗流下的执著，我说不定没经过那个黑色七月就已被淘汰；如果没有……
　　虽然我现在住在小城那光洁如新的小楼里，拥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甚至于用上了空调、足不出户还能上网，这已远远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在真正变成了城里人后，但有一种感觉却开始莫明其妙地慢慢地爬上我的心头，那就是我总觉得在离开老屋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老屋没有带来。
　　我想，这也许和我的奶奶有关吧，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晴朗得可以数得出星星的夏夜，奶奶和我都有很多很多闲暇的时间，于是奶奶就会时常在水缸边上跟我讲书童与秀才的故事。
　　后来慢慢地我就越来越忙了，上学、考试、升级、毕业，而奶奶也就显得越来越闲了。因为以前总让她讲故事听的那个缠人的小孙子已经渐渐地长大了，懂得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自然对她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不感兴趣了。
　　于是，在那些明朗的夏夜里，奶奶也就只好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缸边上。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发现那些故事居然占据了我整个童年。
　　祖父祖母早已做作古。现在，每年当我在清明或春节里，肯定会带着妻子、女儿以及弟弟弟媳侄儿们给祖父祖母上坟。有机会路过老屋的时候，总会特意拐进去看看那只住着孤寡一人的伯父、荒凉的破宅和我的已经倒塌的老屋。
　　虽然童年记忆里的小桥流水和有着阴凉草顶的房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我仍旧执著地在记忆的最深处搜寻着它旧时的样子，那所远去的房子留下了我童年青涩的记忆,它已经永久地牢牢地建在了我的心上，就在我童稚的孩提时代，永远永远不会倒塌。
　　童年的老屋是我永远魂牵梦萦的地方，是我永远的家。 作 者：周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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