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时间的气味和色泽

时间的气味和色泽
　　秋天原来隐藏在时间的幕后。酷热散尽，树叶飘落，它说来就来了。许多年前，我曾经热爱秋天，像一个旧故事可以带给人回归的错觉，秋的盛大和浩淼让我体验到成年人的秘密。回忆是暗紫色的，深灰色的，时间弥漫着迷人的谷物的清香，我觉得自己尚未成熟的心可以获知成长带来的好处，它平静而怀旧。

　　1997年，1998年，每一年的四季都没有呈现出它特别的色泽……2001年中秋前后，我只身一人在遥远的南方度过。一个人。此处弥漫的月光香在不经意中悄然浮现，它上涨成时间对一个人的嘲弄。同事们各自忙于事务，他们说起，“中秋节到了”，墙角堆放着月饼和水果。屋子里曾经堆放过书籍和稿纸，过期的杂志和旧报纸。当中秋来临的时候，往事交错凸现，被时间淹没的情绪又被时间送回来。站在18层楼那么高的地方，看足下汹涌的车流，有小孩子跑过楼下的小商店，他声音微弱地喊着——他的呼喊被空间融化了，我只觉得他幼小的声音也在提前成长，他抬头，仰望，他看到白昼里盛开的月光了吗？

　　曾经有一年，我在师范街上住。房东家的小商店还未关闭。我的小说门尚未敞开。那时我有过对时光的记述，写很真诚的文字。兴奋和忧伤像屋子里的空气里出来进去；隔壁并无住户；我的屋子里光线暗着，抬起头来是小商店的屋顶。那么多时光，日复一日。我闻见了稻米香、纸墨香，我看见了树叶仍旧飘离，由绿变黄的树叶子把中秋从一到十地说出来。我扳着指头数，可以看见它原来还是藏在某处，后来还是，再后来，我听见了屋子外的敲门声，时间的动静在平淡地显现出来。门一直在响，“咚咚咚”，我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可以看到两种时间经由隐约的秋风驶向外面。那么一轮灰黄的月亮已经自我的心底浮上来，它会慢慢变得均匀、硕大、金黄、清亮、深澈……

　　其实是在前一年。“时间在回忆中老了，现在我已经说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哪一天。”又一年中秋的上午，我在小半宿的失眠中抵达到另一天。许多人和事，被时间的气味引领，“它们拥有自身的尊严和语言”，我把它们记住，但一直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