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疫情又来了

一周前，老板在销售部钉钉群里群发消息，说大家可以减少出差，在家办公。我们这行跟很多行当一样，是需要跟客户面对面交流的，单凭电话远程沟通，想拿下单子可能并不大。老板能够及时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很让人佩服的，就像去年2月份，他就在内部公告说公司不会裁员减薪，并让我对外发了新闻——是我们这行第一家公开承诺的。那时候疫情刚来，武汉正封城呢，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我相信，当时为此感动的员工并不少，但是感动的时效性通常并不长久。去年和今年上半年，公司的离职率并不低。很显然，大家选择留下还是离开时，这种感动的权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少，对于多数底层员工是这样。收入几乎是压倒性的考虑因素，然后是离家不能太远之类的考量。行内这两年出了几家公司疯狂高薪挖人，而跳槽这事儿是连锁反应，导致动荡不休。

坦白说，这种情况下，搞企业文化建设这些有点奢望了。很多国内公司所谓的企业文化，也都不过是停留在口头、样本和网站上。或者说，是自以为写的那几条就是自己单位的企业文化，甚至，自己都不那么以为，而只是希望别人以为那就是自己单位的企业文化。随便跟他们公司的员工甚至管理层聊聊，就知道，他们自己都不信的。好在，我不负责这东西，虽然我负责的品牌这玩意儿也挺虚的，但总比企业文化还要实在一些。

销售总归是要出差的，有负责贵州的同事在贵阳北站被“扣”了7个小时，做核酸，等红码变绿码。最终绿了的时候，说了一句：“竟然有种因为绿了喜极而泣的感觉。”还有一位同事，接到某区疾控的电话，说他跟某阳性患者同一节车厢，让他隔离，而他本来约了第二天见客户的。“我刚接到电话，听她说是疾控的，还很开心，以为是找我买仪器。”他这话让大家都乐了。疾控跟环境一样，是我们大客户。

上海松江某医院确诊了一例，住那边的同事很紧张，担心不能见客户了。其他人倒是并不恐慌，疫情以来，上海防疫部门给了我们相当大的安全感。果然，到了晚上就发布了信息，说已经查了七八千人，都是阴性。我把信息发到家人群里，表弟感慨道：“果然是达则火力覆盖，穷则战术迂回。”确实如此，上海人手和仪器都够，严阵以待，有这么个零星病例，都扑上去，查明堵住是大概率。如果资源不够的地方，一开始只查个三五百，则难免有漏网之鱼。

沉寂多日的张文宏也又发声了，最近他算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我对他的印象很好，因为他是最早告诉我们，病毒也是可能传染孩子的，这点当时跟上面专家说得不一样。当然，我也不赞成神化他，没人经得起神化的，普通人中比较优秀罢了，再硬要推高，反而危险。但是，也不想多说了，目前的网络环境，平心静气交流挺难的，各自在捍卫立场。经济好，日子好过的时候，大家相对好说话，日子难过了，甚至死了人了，这时候，确实也不好说。观点和立场，本就跟经历关系很大。我从不怀疑，如果某些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的观点可能立马就变了。

昨天中午，菜鸟网络发了提醒，让去快递柜拿东西。我问了叶子，是不是冷冻的，要不要我赶紧回家去取，怕跟上次的饺子一样化了。她说不用，是指甲油。叶子带着天天回去两天了，我昨晚上7点打电话过去，正跟天天开心讲故事呢，那边把电话挂了，说是要洗澡。我吃完剩饭，换好运动鞋，关了灯走出小区去溜达。眼看着微信运动那里的步数排名超越一个个朋友，陆续开始有人给我点赞。在六磊塘桥上，我走了几十个来回。半个月亮在云朵深处时隐时现，从河面上吹来的晚风，格外清凉。

叶子如今全身心都在老家的房子上，我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周二她发了张混凝土配比表给我，里面有水泥、砂、石子、水、粉煤灰等物的配比，让我问一下老家的叔叔，看是否有问题。叔叔回我说，这些表上的一般没问题，都是根据标准来的，混凝土好不好，也不是看这个表，要看人家怎么给料，检测成品的强度，然后告诉我那东西叫回弹。我觉得叶子应该请一个监理，但是还没机会说，也不确定是否该说。

给老家婶子打了个电话，互报平安。她问我是不是要给我转一千块钱，我很惊讶，问为什么。她说你们不是盖新房子吗？我笑了，那不是我家的新房，是我岳母家的。她说你们不是也拿钱了？我说我们肯定要拿钱啊，他们就叶子一个女儿。婶子说，你们拿钱了，就有份的啊，我们还是得表示一下。我还是拒绝了，说这种事儿倒弄起来就没完了，没必要。
河蚌赌徒 2021年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