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100】胆量

   文/晓萍

   你说人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双慧眼，长了一双慧眼不作声也没事，又偏偏要把看到的真实告诉别人，这如何是好。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都喜欢端着说话，把真相外面套一件衣服，这样大家看起来都舒服，都开心都欢喜。赤裸裸的样子也确实不好看，除非你有模特的身材，运动员的体格，否则赤裸就是街头丢弃的一件破衣烂衫，破烂得实在都没有捡起的信心。

    我其实是一个胆小得连老鼠都怕的人。那时孩子小，先生在外面上班，保姆请假回家去了。半夜听见老鼠咬纱窗，嗤嗤嗤，用手拍拍床板声音就没了，不一会嗤嗤嗤的声音又来了，只得把头蒙进被子里任它咬。一日从市场买条鱼，鲜活得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回来把它放进塑胶桶里养起，等到要做菜时才想起鱼还是鲜活的。只好把它倒进洗菜池，一只手用筷子夹住它的身子，一只手用刀准备划开它的肚子。但当刀子挨近它身子的过程中，每跳动一下我的肌肉就开始绷紧，我的神经也就跟着它跳动的频率啊啊啊的大叫，仿佛那不是杀鱼而是杀我一样。我不准先生提前回家后故意躲在门背后，看我走到身边时突然走出来做鬼脸吓唬我，说那会吓死人的。

    做女儿时，一日我抢着要去买菜，妈就把买菜的特权主动让给我。我在一位老妇的摊位前站住，挑了两颗辣椒后又放下，看到了前面那一排有更好看的辣椒，于是顺手放下往前面那个菜摊走。那老妇看见我要走开就开始话里带刺带脏地骂，吓得我菜都没买拎着篮子就回家了。这也许是最初的一次心灵伤害事件，直到我妈后来告诉我那老妇其实是家乡的一个认识的熟人，农村人说话粗丑，但是内心的惊惧一直无法释怀。还有一次上班，到财务结账时有些数据不清，出纳不问青红皂白就嘟嘟嚷嚷一大串，我气得说不出一个字，跑回家大哭一场，最后我妈找到出纳把事情说清楚。

    天生胆小或源于少接触人有关系。我从小就是一个木讷寡言的人，我妈说我小时候生闷气就一把把扯自己的头发，幸亏自己的头发又浓又密，直到现在也没见少多少。而耿直说真话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后来经历了世事，胆子慢慢地大了起来。一次在上班时小同事老在我面前说待遇少如何如何，加班没有加班费之类，之前自己一直没在意，反正上班当着打发时间而已，并没在乎待遇的多少，而自己把时间大都花在与自己爱好的文字上去了。当次数说得多就烦了，于是那天下午拿一张白色复印纸，刷刷刷地用笔写了一份要求加薪的申请报告，与同事一起签名递给了某分管的副主任，某副主任看完后十分情愿地跑去给了领导，领导过后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当然也得罪了当时分管的主任。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手下人动了歪脑筋，领导其实并不自知。之后某主任的老婆在饭堂一看到我就把头扭一边去。

    但是胆量还是没有变大，还是不敢手刃鸡鸭鱼类，看到老鼠还是会不自觉地躲避，小时候摸鱼抓螃蟹捉泥鳅，那些胆量咋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倒慢慢蜕化变小了呢？而另一个胆量在一次次历经世事中逐步变大。那就是对生活中不公平的事物敢于站出来了，对伤害自己的行为敢于说不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支撑于自己内心的力量的增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