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95】转了一圈

　　
　　赵翠上北京打工，叫我陪她去，我说行。
　　当天我提前两小时到火车站，打算买两张票，不行，没赵翠的身份证。给她打电话，她说，还以为你先来我家呢。她家离火车站不远。
　　赵翠抢着买票，跟我要身份证。我把身份证和两张票钱递给她，她要身份证不要钱。我斜她一眼，她都接了。买完票之后她忘记还我身份证，我说把我的身份证给我。
　　火车上，我趴着睡觉，她和周围的人闲聊。聊着聊着，她感觉有意思了就捅咕我一下，我抬头笑笑再趴下。
　　赵翠不知道我这次出行的目的。我想上北京报名《非你莫属》节目，找一份有关文字的工作。在县城找个刷盘子扫大街的活，倒也找到了，可离家太远，翻一道山梁还有七里多公路。我没工作，也没钱花。老公在个人组建的建筑队上班几个月不开支，开支了交给我，舍不得花舍不得花花没了，老公不乐意，伸脖子瞪眼睛问我都干啥了，我回忆都干啥干啥了。一拌嘴，他就和我要他的工资，我把花剩下的几元几角扔地上他捡起来说，还差多少多少。因为他打麻将半夜三更才回家，回家把我鼓捣醒做夫妻之事，我急眼了，下地拿菜刀撇向他，把他的大腿划一道血口子。他拖拉着大腿上院子拿着一根铁棍进屋照着我的大腿举起来。举一会儿他放下说，离婚。冷战半个月，我产生了走出去的想法。正好赵翠打来电话。她以为我被她说动肯出去溜达了。
　　我回娘家，递给我爸一个纸条，爸，给我五百元钱，我和同学赵翠上北京玩几天。我三十多岁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就写纸条。我爸看了纸条直接开柜锁拿出五百元。给我的时候他看我一会儿，判断我是否发生了别的事。
　　车厢里，旅客接二连三地吃东西，赵翠转了转身子说，饿吗？咱们也吃。她接一杯热水，掏出几个鸡蛋，推给我。我说我买两碗方便面咱俩泡泡吃。她把脸一撸嗒说，死贵的，不合适，我不要。我买一碗方便面泡水吃剩小半碗时说，太辣，不吃了，起身想扔掉。她把面碗移到她跟前，迟疑一下，然后说，我不叫你买你非得买，看看，瞎了吧。她把面碗扔进垃圾箱。
　　吃完饭，赵翠不和别人聊和我聊了。她提一个女生的名字说，见面不和我说话，装没看见。哼，有钱咱也不借。有钱开个轿子一次出车祸差点丢了小命。她又提另一个女生的名字说，见着挺热情的，请我吃饭。问我上她家当保姆吧？不去，那能去？咳，人是命，我找的老公是铁路工人，他打我骂我不得不离婚。赵翠沉默了。我提一个男生的名字说，他考上师范你啥也没考上，他也追求你，你咋不干？她说，我们两家前后院，我妈看不上他妈。我又提一个男生的名字说他追求过我，我没干，现在人家开厂子可有钱了。她说，要是我也不干，他喜欢臭显，穿红衣服还敞怀。
　　到了打工地点，是打算开业的饭店，几间屋子又脏又乱，早雇来的三个小姑娘和赵翠一起打扫清洗。我也帮着干。报名《非你莫属》节目我不着急，饭店管吃管住，待几天也挺好。小姑娘们擦一个桌子能擦半天，说着话，拿着抹布也不看桌子无意识地来回蹭。我教她们怎样怎样干。两次后，一个小姑娘说，你是啥职位管我们？我说我陪同学来的，待几天就走。我再教她们，她们像没听见。
　　正式营业一周后我要离开，经理叫我留下负责刷碗搞室内外卫生，我推辞了。
　　赵翠把我送上班车，给我火车票钱。我撒谎说我上北京老叔家。她还给，叫我买好吃的。我说别烦人。上车了。
　　终于到了《非你莫属》报名地点，是二十一楼层的某个大房间。房间里有几个人走动。吧台站着两个姑娘，我对她俩说报名《非你莫属》，左边的姑娘说，《非你莫属》只接受网上报名。我心说，看电视节目知道也有亲自到现场报名的。我二话没说走了。胆虚，没敢央求，没敢询问。
　　我坐火车回家了。
　　路过村街，老公看见我站起来不说话。石头堆上坐着的几个村人都看我。李嫂叫着老公的小名说，还不跟媳妇回家。老公来到我身边流下两行泪水。我想，我不辞而别引起全村人的议论了。
　　以后和老公吵架，我把钱扔地上，他一张张捡再塞我手里。有时他偷偷看我脸色，我说看啥看捡柴禾去，他很听话。
　　就这么过吧，不报名《非你莫属》了。
　　现在老公患了肾病，我心疼，凡事小心不惹他生气。今天早上他说，天咋这么清亮。我说嗯，真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