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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伙伴

2020-09-17叙事散文yangyizhuo

伙伴
1晚上近10点来钟,接到一个电话。问对方是谁,他低沉又半哑着嗓子说:一会你就知道了。觉得是个老旧的熟人,可又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一个。听他在电话里说:你是不是属兔?今年周岁38,虚岁39。也是10月生日,正好小我一年!你老家是不是在XX
伙伴 1
  晚上近10点来钟,接到一个电话。问对方是谁,他低沉又半哑着嗓子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觉得是个老旧的熟人,可又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一个。听他在电话里说:你是不是属兔?今年周岁38,虚岁39。也是10月生日,正好小我一年!你老家是不是在XX乡,XX村?你是不是兄弟姐妹三个?还有一弟,一妹?你父母身体都好吧?你是不是在XX学校当老师?你老婆也是老师对吧?你儿子今年应当上五、六年级吧?   我听的紧张,觉得自己在对方那里已经毫无隐私可言。不好含糊否认,听的懊恼,又不好发作。总觉得对方是个极熟识的老友。又多留了心机,边通话,边在内心里飞快搜索,又辨别对方声音,也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终于按捺不住,有些想着急的时候,对方才贼贼得意的笑了两声:我就是许老七,你七哥。想起来了没有?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许老七。哦,一个英雄的记忆,他是风一样的英雄呢。   那时,我们外出上学,是一个县级的重点学校。那里,遇到好多新相识,也就是多年后的老同学。   老七,跑的太快了。又很神奇的样子。他跑起来有些像四足善奔的动物:背有些弓的,又一耸一耸的踊跃向前。脚下好像装了弹簧,颤微微,好像并不使力,三窜两颤的跑到前面去了。我们瞪着眼睛,使劲跑。他还是极轻松的在前面,拉开的距离又越来越大。真难想像,他的身体是不是特殊的复合材料做成的。   县运动会上,他也能跑到第一名。到了初三那年,他报了百米,二百,跑远三项。就拿了三个县冠军。凭这个,就可以免试进入县重点高中了。还有一次,说来更是传奇。说,体育老师得了通知,带他去市参加一个运动会。去到的时候,人家比赛已经进行了大半。两项短跑已经结束,就剩下一个跳远也进入尾声。老师强说着,给他报了名,他过去就跳了一下,替县里拿了一个市级冠军回来了。   当时,他是我们学校里唯一一个国家二级运动员,还是什么健将称号。国家级的哦,那还了得?就像国宝一样吧。那时候,我们看他几乎也如神灵一般。认为他注定要和我们一般肉体凡胎不一样的。是要进入国家队,要在亚运会,奥运会上升国旗奏国歌的。但他说:不行了不行了。人家专业教练说了,按跳跃短跨来说,我这个头太小了。嗯!按专业运动员来说,一米七几的个头太矮了。再说,我骨龄偏大,已经长不了什么个头了。   骨龄?什么是骨龄?我们一般人只有年龄,人家运动员还有骨龄!我们更是崇拜听他说着。   毕业了,天各一方。后来又因了某些机遇,碰过几次面,大家也都刚刚在社会碰头,一路跌跌撞撞。老同学见面,不禁唏嘘,也回想了好多当年的故事。我们两个算是彼此印象较深刻的。大家都做班干部,我也爱体育,但总也跑不快。他也爱唱歌,一唱总跑调。刚进学校时,我们两个也打过架。我没打过他。他身体太灵活,三两下,把我扭按在床上动不得了。我也不肯求饶,后来他也主动罢手。后来两年里,我们相处的很不错吧。他这人,处事比我们一般人老到,又喜欢以大哥自居,我们甘当小弟,于是大家也就其乐融融。   毕业也就两年来的时间里,他父亲过世。我们几个当年的铁哥们,相约去了他家。骑自行车,5、60里路的车程,半天功夫到他家了。我们也不太知道说什么。印象里,他家里围了好多人,丧事已经办完,大家也还是聚在那里说些话。那些人们大都是他的姐姐。他有六个姐姐,所以他小名叫做“七儿”。那时,我们心里大约也都一个声音:七哥没父亲了!他成了孤儿。不过,他也定了亲事。马上要结婚了。现在丧事一耽误,怕是要再等一年。――媳妇?!哦!他已经是要娶媳妇的人。当家作主,顶门立户。娶妻生子……想起来又是许多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也说不清,反正于我们当年在学校,一起上课下课,宿舍里一起海侃神聊不一样。大不一样。   ……电话里,我听那阴沉老气的声音,很难想到是他。觉得他一直是如风中的旗子,一直都是在忽啦啦飞扬的感觉,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听得出来,他是喝过酒。通报了名字,大家也又都敞开一聊。听他还在回忆当年学校的事情。也又感叹自己现在“闭塞、颓废、落魄、于这社会格格不入,真的难以接受!现在这世道……”他说,我们也有十七八年没见面了吧?情义与钱财,地位没关系吧?大家不过就几十里路,怎么就能不能聚聚?非要有事,到得着的时候才想得起来,“哦,我们还是老同学!”   电话里听他说话竟然有些梗咽,我也激动:情义就是情义,与其他有什么干系?退一步说,我们也还不是都一样的没钱没势?那就不叫做同学了?――这样吧,你先把电话放了,我明天就抽时间过去。我们聊上一天一夜好不好?   一通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 2   我请了假去老七那里。一路上也胡思乱想。电话里听他情绪激动,说话又有些语无伦次。总有些不祥之感。是不是他遇到什么难堪的事情?或者什么事情想不开,又是不是家人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了?――那么,我能做些什么呢?――那么,只是去看望一眼也是好的。就如同当年他的父亲过世,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处?心理上多些慰藉吧。情感支持一下也好。   有电话一路联系着,顺了公路,穿一个集镇,过一架高桥,拐两小村子,找到了他。   他从胡同里面急急往外走,远远伸手过来。我也一眼也就认得出他,但再看,也有许多惊讶的陌生。首先觉得他好像个子矮了,脸皮也更黑瘦。腰倒不是弯弓样,只是好像上下身从中间折了一个角度,像半个“〈”,显得上身往前倾过来。穿一身带土的衣裳,呵呵笑着,在我胳膊上拍打两下,拉着我去胡同里面。
  我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孩子吃食一类。转身从车里拿东西。他满是责怪:怎么还拿东西来?见外了不是?看看你!多年不见,我们十七八年不见的老同学了。――他大声说着,告诉大街上过路的村里人。   进了他家门了,我忽地想起,十七八年前,我来过的。就是他父亲过世那次。那院子,那房屋格局。恍惚已经十大几年过去。那时他还没结婚,现在他儿子上高中二年级。   我们也又说了一些话,他母亲已经满头白发,没有一根黑色,站在一边笑呵呵的听我们说着,她的老婆端来茶水。我们也随便拉些话头。他对我说:昨天,我就是坐在这个沙发上给你打电话。   我心里也就隐隐有一种意识:其实就在电话说聊聊,也挺好的。大家不得见面,更多了想见的情绪。真个见了面,反面倒添了些不自在。倒不如电话里说的畅快了。为什么?不知道。   喝过几口水,他非要带我去饭店里吃饭。我也说过几次:在家多好?嫂子做饭不是更有味道?   他不听,非拉去饭店。去了北面小镇上,不小的一家。叫了一桌子菜,还指点着店家:这是我们老同学,十七八年没见面。一定要上几个好的,招牌菜,硬菜。   我告诉他:不要浪费,现在从党中央都要提倡节约,我们更不能浪费。   他只是不听。临到最后,吃不了,还又另要了一个“牙签肉”。我实在不赞成,只能最大的给予理解。吃饭是个背景,也还是多说些话。我本来不想喝酒,现在查酒驾厉害。他有他的理由,酒可以少喝一点,一会也不让你马上走,去我那里睡一觉,醒了再喝些茶说说话。醒了酒再走。再说了,就是被交警查到了,也不怕。不怕,到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还能说什么?好多时候人就是这么犯法的。明知故犯,身不由己。   几杯酒下去,大家也说得高兴。回忆当年,在学校时,十个人一组,值日生拿了大铁桶去伙房打饭。打回来,大家再围一圈分到各自饭盆里,有咸菜,大家一起围着吃。那感觉特像古代打仗时,几人一“伙”的意思。就像木兰诗里所说“出门见伙伴,伙伴皆惊忙”。   大家也又说起其他的同学:写字极好的那个,现在做了财政所长了,前一阵见到还说,用钱的话吱声;爱打篮球的那个老跃,现在还在环保局;林月,接了她父亲的班,现在土地局里的干活;大令,现在某军区小军官,据说娶了官小姐做太太,前一阵要闹离婚,也不是离没离得了……   喝完酒,开车回他家。他在村东北角开办个养鸡场,早已给备下四摞鸡蛋,他老婆都装在蛋托里。非要让我放到车里,带回去。   又坐了一小会儿,喝了两口水,觉得酒意没有妨碍,起身作别,开车回家。 3   路上,我也在想。我去老七家到底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呢?事实上,我们除了当年的那些陈年旧事可谈之外。已经没有了太多话题。我甚至想,说话时间再长一些,也许就会有诸多不和谐,不愉快。相聚过,又分开了,各自又有了许多新的变化。   老同学要怎样才好?   相见不如想念。过去的已经永远回不去,就在记忆里珍藏就是最好,没必要非要拎出来翻炒一遍。   大家已经各自有了自己的天地,也都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改变了许多。想再回到从前已经不可能。少年是少年,成年是成年。到了老年也会是另一番境遇。改变的总会变,不变的只是从前。   ――我约了他来我家。他也并没有定准时间。想来的时候就来吧,也不必强求!随他来,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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