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爱妈妈，爱爸爸

　　聊闲天
　　晚饭后，我跟叶子和天天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聊天儿。“现在的窗外，跟白天有什么不一样？”我问天天。“星星出来了。”他说。按说，这个时间和位置他是看不到星星的，这也的确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答案是天黑了，路灯亮了。“真棒。”我肯定他：“还有呢？”他终于发现了路灯的不同。我们聊着正在开花的广玉兰，天天还记得白玉兰跟广玉兰不同：“它是先开花后长叶子。”“那你能告诉我，一年四季都有什么花吗？”我问他。“春天的花太多了，我记不过来。”小家伙为难道，却还是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从四季，聊到地球公转，再聊到白天黑夜是因为地球自转，他还记得美国比中国晚12小时。我问他白天跟妈妈和奶奶去宝燕乐园的事儿，但他坚决不回答，不许我再问。后来叶子跟我说，是因为那里的水滑梯太高了，小家伙有点怕，虽然他最后还是被“鼓励”着滑下来了，但是不开心。“你再问，我就毁灭地球！”小家伙如是威胁我。“爸爸妈妈也毁灭吗？”我问他：“老师和小朋友们呢？”他想了想，小声说：“爸爸妈妈不能毁灭。”

　　手牵手
　　晚风清凉，身边是叶子和天天，还有绿萝和兰花，以及几盆不认识的花草。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窗外夜幕缓缓下落，小广场上打羽毛球的人回去了，又来了骑自行车的孩子们。天天想下楼去玩，我同意了，却又被叶子否决了：“他玩了一天了，很累了。”天天和我对此都不认同，但是却也都没有反驳。我转移话题，告诉叶子公司又新发了一包口罩，那是我们六月份的配额。事实上，每个月的配额，我也就用掉一半吧，剩下的刚好留在家里用。天天看我们俩在聊天儿，不甘寂寞，他拉起我的手，又拉起叶子的，把她的手放在我手心里说：“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说完，他双手比了个心给叶子，又比了个心给我：“我爱你们两个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我和叶子都感动又好笑。我把他抱到怀里说：“爸爸妈妈也爱你啊。”这次，他没有再问以前经常问的那个问题：“怎样，爸爸妈妈就不爱我了呢？”我每次都告诉他，无论怎样都不会，只是，他如果做坏事儿，我们会生气。

　　很期待
　　我开始写日记，主要还是为了帮天天留下一段童年记忆吧，其次也是平复负面情绪。我更多会记录生活美好的一面，对于不那么美好的，也更愿意从正面去解读，这样不论是对自己还是读者，更富有善意。习惯了之后，却又发现了一个额外的收益，那就是，我开始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好奇。写日记之前，我其实是觉得日子很平淡的，没什么新鲜事儿，但当我决定动笔，却发现，几乎每一天，都有一些小小的感动和惊喜。主要是来自天天，偶尔也来自叶子和岳母，又或者同事和亲戚。每有感动，我就记录在手机的便签里，凑够四五条就开始动笔。写完了，再慢慢累积。每天临睡的时候，只要不太累，我会在心里把当天的事儿过一遍，然后期待，明天会发生什么。叶子是知道我在写类似文字的，我偶尔会发链接给她，看不看我就不知道了，她没跟我讨论过。其他熟人知道的不多，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了，那么跟我交往的方式多少总会改变些吧，比如，对我更好一点儿？

　　说了算
　　周三晚饭后，天天跟我下楼去玩，他在电梯里玩自行车铃铛，很响，我制止了。或许因为有外人在，他对我的批评比较抵触，逆反心理发作，又响了一声，这次，我很严厉地批评了他。小家伙难过了，到了小广场那边，我让他跳绳，他不干了，嚷着：“不玩了，我要回家。”“回家可以，但必须先跳够100个。”我板着脸说。“为什么？”他带着哭腔问。“每个人都有他必须做的事儿，不管他是否喜欢。”我平静看着他说：“就像你去餐厅吃了四百块钱的饭菜，必须给人家足够的钱才能走，而不可能通过哭，给人家四百滴眼泪结账。爸爸如果不能完成老板的任务，也就拿不到工资，不可能哭给老板看就拿到。你只有做到了该做的，才能轮到你说了算。”天天并不服气，但他还是坚持跳完了。然后，我们回家。那晚上，我俩的相处方式就是，他想做什么，就要先完成一件我要求的事儿，做到了，他说了就算。“我再也不上学了。”他做完一套三三三学具后跟我说。“这个要求不行。”我回他：“你只完成了一件很小的事情，这个要求太大了。”他接受了这个理由，或者，只是懒得跟我吵架。

　　拿诺奖
　　教育孩子这事儿，叶子比我擅长。昨天晚上她轻易通过一个诺贝尔奖的故事，激发了天天的斗志。“我要是把所有诺贝尔奖都拿了呢？”天天开心地问：“六个诺奖放在一起，是不是能合成第七个诺奖？叫地球完美奖！”这个想法，来自他刚看的动画片，里面傻乎乎的主角通过五种元素合成了第六种，打败了大魔王，嗯，我陪着他一起看的。“那妈妈就是教育家了。”叶子在边上乐得合不拢嘴，然后娘俩在那里计算诺奖奖金的事儿，好像已经到手了一样。天天觉得奖金不够多，他要设立一个“天天奖”，然后发给自己，奖金一个亿。这段时间，是完全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忙碌了一天的岳母会在卧室里看电视，直到天天要洗澡睡觉了才出来。她前天刚从金山种完豆子回来的，带回来很多黄瓜，还有咸鸭蛋。早上我在喝粥的时候，她提醒我说：“冰箱里有咸鸭蛋。”我笑着说：“我爱吃这东西。”然后起身去取，转身时，看到她笑了一下。咸蛋，我见过腌得最好的人是大姑，能把蛋黄腌出油来，却又不会太咸，可惜，她如今年纪也大了，早就不再干这些。

　　好吃懒做
　　四十不惑，我如今也快了，只是不惑后的结论，让我挺惭愧的，原来我的本性是“好吃懒做”。如今对越来越多的事儿没了兴趣，除了吃。至于懒，也是越来越明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很严重。好在，早上还是会陪着天天早读英语。今天早上，天天读到“Look and Learn”，我纠正他“learn”的发音，结果被叶子批评了：“他那发音没问题，都是照着电视学的。”然后我俩打开手机搜出这个词的发音，结果就是，孩子的确是对的，是我发音有点问题。赶紧给天天道歉，他很大气地表示：“没关系，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哦。”等他开始吃早饭，我背上包去上班，临走前我们约定，晚上回家，给他讲“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的故事”。天天爱听我讲故事，而不爱听叶子的，因为：“妈妈不会讲故事！”
　　河蚌赌徒
　　2020年5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