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芳菲】辛夷（我 学生的习作）

    辛夷
    二叔是个药贩子，收购药材。
    二叔家在村里最南头，离我们家不远。有段时间没去过了，今天去看看二叔，村巷曲折，一只野猫从草丛窜出，嘴叼着个耗子。进院，二叔蹴台基，弹弹烟灰，缓吸几口，嘴里冒出几个白色烟圈，吹散。环顾四周。二叔立马直腰，跳下来。“今有空了？”“叔，有柴胡没？”二叔摇摇头，“这几年的买卖不好，收不上来。”以前二叔的院子里，蛇皮袋一捆一捆地垛着药材，比墙都高。“啊嚏—”我打了个喷嚏。鼻炎又犯了？
    暮春的阳光透过蓝色窗纱网格，地面斑驳点点。香雾缭绕，我疑惑地仰望。二叔说，走。到后院遛遛。
    草地挺拔着杨柳，枝条鼓出鹅黄嫩芽，一个个像雏鸡的小嘴。绿滑树皮，枝干高数丈。雄壮。威猛。白色花苞尖锐，傲立树梢，如玉笔。圣洁。素雅。瓣短阔，像极了芙蓉。紫红色的九枚花瓣团簇，如盏大小。紫苞红焰，骄傲矜持。内面白色衬托，拥抱太阳。花香汩汩飘淌。微风。白、红、紫花瓣随风掉落，云蒸霞蔚，一派春光。
    二叔捡着地面的花萼，捧回家。花瓣贴白瓷碗底。洒水，立马舒展，旋浮液面。啥花？二叔说：辛夷。我想起从书上看过这个故事：某人得怪病，常头昏流涕。四处求医，到夷地，向一白发老人诉说痛苦。老人顺手从一株灌木上采几朵紫红花苞，说，早晚采几朵，煮鸡蛋吃。这人连服半月，积年鼻疾告愈。他向老人要了些种子，老人说，这药怪，先开花后长叶，叫辛夷。
    我拿黑陶砂锅煮水。淋洗花瓣。晾干下锅。辛夷翻滚冲浪，花香与蒸汽交融，氤氲老屋。喝点试试。二叔说。呷一口。汤味辛，略苦。咕噜—咕噜—饮尽。啊嚏—啊嚏，香气窜穴走经，打通我的鼻道。鼻子通畅地吸气。
    临走，从二叔家掬了把辛夷花。夜深，香气浓郁。回去后翻书：辛夷花别名望春花、玉兰、木笔。花语是“高尚的灵魂、报恩及纯真的爱”。《本草纲目》载：辛夷花擅治鼻渊、鼻鼽、鼻疮。《本草求真》载：辛夷花辛散通温，功专入肺。驱散风寒，芳香通窍。辩证佐以防风、苍耳、白芷，可治过敏性鼻炎、急慢性鼻炎等。
    我突然想到什么，给二叔打电话：野地有辛夷？多会儿咱俩去采摘？二叔啧啧吸着牙花子，有啊。但我不想让它像柴胡一样，绝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