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

所见

（一）
     
     晨间，小区门口，横幅下有桌，桌上有纸笔，纸上有水瓶，瓶中插几枝迎春，红萼黄花绿茎。
     
     向午，风暖，日光明净，人车疏疏。
     
     窗外的微风里，枝丫上该有芽孢鼓胀。
   
     我在想南向的那个地方，田垄里有散落的野菜，浅溪边油绿的水菜开始成片，有一片杏子林，有没有半开的花？

（二）

    不见那水车已很有些时日了，只记得它是不大转动的。今日又见，它正在一罐接一罐的水流接续中不紧不慢地转动着。

    有点村舍俨然里那种古朴味道。

    春还有点浅，并没有多少绿意来衬它，但它的吱呀转动，和因此而来的水花，在阳光下迸溅四射，晶亮雪白，很有些活力和韵致。

    小塘四周夏季是有很多蒲草的，深绿的长叶亭亭，轻而柔韧，极少折倒。那时候，相邻的小塘里有一池的荷叶，荷花不多，白色，我还在夜里去过，月影里分不清花叶。

    水车跟前夏天也有几丛芦苇，不成规模，总有折断的苇杆扔在高处的大石上。

    隔着路看到的，水车前那一丛，却不是芦苇，是蒹葭，经了寒冬枯黄的蒹葭。

     喜欢”蒹葭”这两个字，念起来心便柔软轻盈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诗经里的蒹葭是秋天由绿而黄的，它顶着一头白雾一般的絮，在轻风里苍苍了几千年。

    诗经里的伊人，若在盛夏立于蒹葭漫漫的河岸，无边起伏的绿之中，一袭白裳，长发如瀑，眸若星子，会更让人牵萦难忘吧？——这些脑海中自构的景象，跟了我多少年？

    蒹葭枯着，立着，它下面的浅水里，该有许多正在醒来的根芽。等新生的蒹葭一寸寸长高，遮了他们前世的身形，那些枯黄的前世形，自会倒下。这是轮回，无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