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散文

春天做了新嫁娘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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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做了新嫁娘

（外一章）

一

   春天降生的时候没有哭，她是在你不经意时悄然来临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出生的准确时间。
   她长得好快哟，眨眼间便蹦蹦跳跳了，自然，蹦蹦跳跳的年龄是少不了要淘气的。每天每天，她只知道无忧无虑地玩呀玩，有时她化成一缕幽香，袅在嫩嫩的花蕊里向你盈盈浅笑；有时她变作一抹浅绿给你一份惊喜，可待你欣然走近时又悄无踪影；有时她爬上高高的柳梢悠闲地荡着秋千引人注目，可就在你无限神往的凝视时，她又调皮地顺着目光溜到你心里，从里面抽出无数温馨的情思……
   春姐就是这样，淘气得让你爱不够疼不够，她的清纯稚气使你返璞归真，她的天真烂漫让你再度拥有一颗鲜活的童心。她永远都是个快乐公主，永远都用乐观去催发你的自信，永远都用活力和欢颜去感染一切。她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什么心思，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却好奇地问：“我的故乡在哪儿？”
   不知谁告诉她：你的故乡很荒寒，在衰草连天的荒原，在风刀霜剑的山野，在冰封雪盖的冻土。
   “那么我又是怎么来的呢？”
   “是我一不留神把你从柳笛里吹出来的。”天真的牧童带着几分狡黠和惬意。
   “不，是我千里迢迢把你从遥远的南方衔来的。”小燕子好腼腆，连争论问题都只会用呢喃软语。
   “哪能呢?明明我们一块啄破冻土从地下钻出来的。”小草用甜润的奶腔证明。
   春节纳闷了：到底谁的对？该去问谁呢？

二

   不多时，春姐长大了，“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长大的春姐好漂亮哟，有一种天生丽质的妖娆。
   她打扮得好靓哟！一会儿把李花插在发髻，一会儿用杏花涂红双唇，烟柳袅袅是她的仙姿倩影，飞红叠翠是她的风采神韵。
   她好爱洁净哟！她用白云把蓝天擦得蓝蓝嫩嫩，她用丝雨把群山洗得青青翠翠，她用银帆把水面抹得鲜鲜亮亮，她用花香把空气熏得清清爽爽。
   春姐，她又是多么多情啊！她把闹闹的春意挂在红杏枝头，她把柔情的浪漫赠给二月桃花，她总是托成群的蜜蜂把甜甜的爱抚耳语给花花草草，她总是用阳光煦风把醉人的亲吻送给山山水水。
   春姐，好善解人意哟！她和你之间总有一种深深的默契。

三

   春姐初恋了，初恋的春姐有着千般才气。她把风筝的潇洒写在蓝天的诗笺上交春风去发表，她把菜花的热烈涂在绿野的画板上让蜂蝶去阅读，她把鸟语的清脆弹在柳枝的琴弦上让翠色去酝酿。
   春姐热恋了，热恋的春姐有着万种风情。她把缠绵的恋情藏在盎然的春意里，她把甜蜜的羞涩融进月色的朦胧里，她把缱绻的情书锁在心中的秘密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恋中的春姐妩媚成一首诗。

四

   春姐要走了，春归何处？是红衰翠减、烟柳断肠的山的那边？是绿肥红瘦、满架蔷薇一院香的水的那头？
   “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春姐要走了，何日是归期？诗人说：天涯芳草无归路。于是，所有的心都在苦苦挽留，然而，当人们惆怅无计留春住时，那所有的挽留又都变成了殷殷的送别。
   潺潺的小溪缠不住她，只好用落红为她送行，一程又一程，长亭更短亭；啼血的杜鹃啼不住她，只好用歌声和她惜别，一首又一首，啼到春归无寻觅处，不啼清泪长啼血；依依垂柳留不住她，只得用漫天飞絮送去深情的祝福，千片又万片，无言只飞雪……
   那边，迎亲的来了，荷花拖着绿裙，牵牛吹起喇叭。
   奥，春姐做了新嫁娘——“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
   春姐做了新嫁娘，今宵酒醒又何处？
   “把我也带去吧！春姐，我是你永远的陪嫁。”所有的心都在动情的喊。
   春姐终于忍不住哭了，哭成雨中梨花。
   春姐也有忧伤的时候，可忧伤的春姐依旧楚楚动人。
   “不要挂念我，到那边，我会让彩虹捎来我的微笑，我会让巧云寄来我的相思。”
   春姐一狠心，用割不断离愁别绪的潇潇泪雨，去隔断她渺渺远去的身影。
   湿花春雨如珠泣。那一刻，所有的心都碎了，碎成片片凄婉的断肠词，每片词中，都有抽不尽的万千相思……

野菊吟

   “菊鲜鲜而散花，雁杳杳而遗声”。
   野菊花开了！开得好热烈哟！那么鲜艳，那么幽香，那么厚重浓密的一大片一大片，随着山势的起伏和河岸的蜿蜒铺进秋野的空旷。
   野菊花开了！开得好寂寞呦！没有人采撷，没有人观赏，只有雁过长空，撒下匆匆的问候；只有牧童归去，皮鞭甩出寂寞的脆响。
   大雁南飞了，你的灿灿黄色被掠入无边的旷远；牧童远去了，你的郁郁幽香融进暮色的苍茫。
   野菊和家菊可否是一对同胞姊妹呢！？家菊呢，娇嫩些，随富贵人家去了，和风细雨，荣华未央。而野菊呢？却倔强而执着地留在了这养育她的大地上。
   呵，野菊花，你为什么栖身野外？为什么苦恋秋光？为什么不和百花一起献媚于春天，争宠于“君王”？
凄风苦雨，衰草冷霜，你却心如古井，耐得寂寞，耐得憔悴，耐得惆怅。
   秋后空旷的原野，一如产后消瘦的母亲。而你最知大地母亲的甘苦，于是在百花都收敛了娇艳，珍藏了妩媚的时候，你却开了，从从容容，轻描淡妆，带着美好的祝愿，去装点那荒寒的季节和冷芜的地方。开时蕊寒香冷，即使枯了，也要枝头抱香。
   啊，野菊花，你的郁郁幽香可是你无法破译的倾诉？你的灿灿黄色可是你哀怨千年的目光？
   ——你使我想起了一句词：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凉。
   ——你使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位远嫁塞北的昭君姑娘。
   听，秋雨淅沥，深沉、凄婉、绵长，那是昭君知音的琵琶，在为你幽然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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