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鸟啼声声许

　　                                         　　
　　那座小学校园就藏在高峰半山腰的窝子里。除了政府修综合楼、修食堂时砍过几棵树外，校园内树木保护得很好，葱茏欲滴。这就吸引来了鸟，还有别的小兽。
　　麻雀是最常见的，学生晨读的时候，它们也在枝头叽叽喳喳应和；蓝矶鸫有时在卖弄变化多端的嗓音，让人辨别不了它的身份；绣眼估计吃饱喝足了，在那里心满意足地低音浅唱；句句雀的声音总是那么单调，“句、句、句”的鸣叫从灌木丛中飘出来……
　　大多数鸟都是我一个人在节假日到学校值班的时候撞见的，没有了顽童的吆喝，它们把这里当作度假的别墅。当然也有可能它们把窝搭建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平时连那些眼睛最尖的孩子也发现不了。
　　我们的学生每年都有毕业出去的，每年都有新进来的。毕业出去的，偶尔还会想到回来看看，门口那个最负责的保安也会通情达理放他们进来；新进来的一年级小朋友，有时放学了也还在校园里东窜西窜。
　　这些鸟也是这样的，它们在校园呆的时间有些说不定比学生呆得还长。呆得时间长的，黎明在校园后山清唱，黄昏到下操场的橡皮树上练几嗓子。它们把地皮踩熟了，除了那些顽童，它们就是校园里的大王。
　　那些被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吸引来的鸟，那些路过的鸟，往往体型都比较大。有次课间，一只阳雀在校园后山的芒果林飞过，叫声清脆，好似童声歌唱：“米贵阳——，米贵阳——”。孩子们好些都伸长脖颈四处寻找，有顽童已经开始捡石头准备打下来据为己有，我忙喝止住，暗中企盼节假日早点到来，好让鸟鸣莺啼更随心所欲。
　　一个周末，我在学校加班的时候，教学楼的一处窗户传来急促的“咕咕”声响。我循声找去，一只鸽子不知从哪里飞进来就迷路了。飞到了玻璃窗下，它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可惜外面的世界却和它隔了一扇玻璃，它无论如何也不能飞回去，急得抓狂。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放出去。临走前，它甚至来不及叫两声就匆匆而去，估计再也不敢飞来视察了——人类的建筑陷阱太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只鸽子内心不安全因素太多，比起有只绿皮小鹦鹉就差远了。
　　那只绿皮小鹦鹉是在暑假的一个中午径直从我办公室的窗户飞进来，看见我在看它，也就唧唧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我打招呼。我的邻居家养过鹦鹉，我每天回家必给在窗口处呆在鸟笼子里的它打招呼，说“你好”。它必加倍回应：“你好！你好！”而这只冒失闯入者估计还没有学会说人话，我说“你好”，它连唧唧声也没有了，只是打量着我办公室的陈设。直到我的手机来电话，放出一段音乐，把它吓走了。或者是它嫌音乐太俗，脏了它耳朵？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校园内的树林都视而不见，是鸟唤醒了我对它们的注目。每年八九月，后山那片芒果林20多棵芒果树挂果了。果香熏得小鸟醉，身披五彩衣的雄性棕腹大仙鹟发出金属质感的鸣叫，抒唱自己的满意心情。那些我觉得口感一般的芒果，在它的纵情歌唱中，我似乎也嗅到了久违的香味。还有从金灿灿果实上透射的光，也成了这音乐的一部分。
　　偌大的校园里，静静呆在小叶榕的身影下面，听鸟的浅唱或高歌都是幸福的事情。那十余棵小叶榕正好在校园的中部位置，棵棵三人才能围抱。每天都有落叶伴随着鸟鸣飘落，或者有新叶伴随着鸟啼长出来。
　　在这个闹市的一隅，只有校园能让鸟儿们安心停留下来，有时什么都不用想，只是歌唱。节假日，很多次，我就这样就着沙沙的风响，和阳光斑驳的投影，听它们的歌唱。
　　黄莺的歌声是最迷人的，咿呀婉转，先天条件又好，后天又不断努力，出口就能让整个校园安静下来，连阳光都忘记移动步子。对于我，黄莺的每一个音符都在驱赶节假日带给校园的寂寞。嘀哩嘀哩，滴哩哩，嘀啾嘀啾，滴哩哩……它的音色极为迷人，又变换不定。有时候我明明是捧着本书的，一听到它的歌声，我就只想一心一意听它唱。它的歌声让我想到了丛林里那些奇妙的故事。
　　有时会有一只松鼠跑出来，我想它和我一样，也是来听鸟儿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