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天目大峡谷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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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山属黄山余脉,素有“大树华盖闻九州”之誉,2002年又载入世界吉尼斯纪录,与澳大利亚大陆岛相媲美,是华东地区古冰川遗址之典型。还有许多名头,仍藏着掖着,不为我们所知;要等到游览时,再兜出来,或被我们一一探问。即便如此,我也不嫌她炫耀,更不自卑。因为在我看来,天目山与黄山同根,便与我们有割不断的渊源。
大巴直奔天目山而去,过了宁国,刚入临安地界,前方发生交通事故造成堵车,一打听,说不到中午不可能通行。于是在一片抱怨声中掉头,绕道安吉,司机说中午可以赶到,比原计划要多跑3个小时路程。出门不顺,遇到小波折,也是常事,有补救措施,也没有其他损失,也都心安了。
十二点抵达景区,早上吃过饭的人,也已饥肠辘辘;仅应付了些早点的人,差不多都前胸贴后背了。江浙菜系一向清淡,又偏甜,很不对我们胃口,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一个个饕餮起来,大有风卷残云之势。整饱肚子,来了精神,也都抖擞着跨进景区大门。雨还在淅沥,还在滴答,可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都放进大峡谷里。
仿佛掀开了盖头,撩去了面纱,大峡谷的精彩纷至沓来:江南古陆,山野长廊,中华第一石谷,奇石博物馆,儒、道、佛文化兼容名山……因时间仓促,我们来不及细细咀嚼;张公舍遗址,昭明太子庵,禅源寺……都无缘拜会,我们也无遗憾:只一门心思奔峡谷中去。
一入峡谷,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大大小小的石头,奇形怪状的石头。说到石头,有人便会感到沉重,觉得石头是死东西,会失去兴致。其实不然,石头都有灵性,都是活物,倘若你明白了极静便是极动的禅理,再看石头的眼光就会亮堂起来,心也会活泛起来。导游说,峡谷里100至4000吨巨石有5000多块,最大八仙石,能容纳100多人,重达3987吨。这些数据是枯燥的,我听后即忘。导游又说,谷中有天然迎客石、官帽石、飞来石,都惟妙惟肖,呼之欲出。大凡介绍都有先入为主和夸耀之嫌,容易产生误导和遮蔽,我干脆脱队,随心所欲地自赏,并以此为上策。
一路上,猪头石,卧牛石,山盟石,青蛙石,甲鱼石,海豚石,巨蚌石……一一擦肩,但我仍不能详述。一则石头太多,我无法枚举;二则巨石块块神奇,我难以穷形尽相,说不清它们的来源和妙处,倘若失语,多有得罪,也会对不知者产生不良影响。这或许也是许多文人遇石喜欢三缄其口的缘故吧。
石头是智者,且大智若愚,性情沉敛,绝不在来人面前眉飞色舞。所以石头虽千姿百态,却都是自然表露;虽历经千百载岁月和风雨,却都藏锋掩拙。写到此处,忽然想到宋代米芾,竟拜石为兄,爱石成痴,不觉会心一笑,他才是石头的真正知己。
对石头,我历来怀有敬畏之心,以为它们最富有灵性,也特别认同金庸“石谷有灵气”之题记。以为石头是真正的大师,它一个姿势,不长不短,不言不语,便能诱发人无尽的遐思,点化人的驽钝。觉得石头是火,是酒,最能点燃人的豪情。所以每遇石头,我常躁动难安。今天,面对峡谷中成千上万的石头,我内心里几乎要汪洋,要波涛澎湃了。但我不敢汪洋,也不敢澎湃;火山上那只天眼,正仰望苍穹,正目中无人。这怪不得天目山,在一块块巨石面前,我已渺小卑微,何况是海拔千米、绵亘百里的群山呢。我不能将凡胎俗骨送到她的天眼,供她审视,自然不敢在此狂妄自大,矫揉造作。
对有些石头,我却不无鄙夷。譬如官帽石,因有了功名之心,也就多了攀附之态;譬如财运石,因有了金钱之欲,也就多世俗之气。就像人一样,不是我要轻看,而是他惹我轻看,这就怪不得我了。
得石而忘泉,就有些不妥了。泉,是山之精魂,是水之赤子,其活泼,其天真,其清纯,无与伦比。就像现在,它们在石头堆里,穿来钻去,大呼小啸,但我一点也不厌弃。如同看见活泼好动的孩子,满心欢喜。即使平静一潭,也让人想到窈窕淑女,那份娴静和羞涩,格外惹人爱怜。难怪朱自清称梅雨潭的绿为女儿绿,真是慧心之悟、真谛之语,单凭这一篇,推他为散文大家也不为过。
最后,要提到雨了。至半山腰时,雨已渐大,已满山雨影,满耳雨声了。这雨,真不知趣,横加搅扰,平添了几分扫兴。仔细一想,又不尽然,应该说,这雨是来助兴的。如此凉意的山谷,且已汗流浃背,若没有这场雨,还不知要多多少炎热和苦累。雨还增添了滋润,增添了湿意。湿意,就是诗意,如此说来,这雨多识趣呀。古人云,莫放春秋佳节过,最难风雨故人来。到我这里,该是最难风雨谷中游了。
天目大峡谷,是山野长廊,水墨画卷。中轴的辉煌,已不能尽情领略;两旁的精彩,就更无暇兼顾了。原谅我,做一回山中君子,目不斜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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