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爆米花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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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爆米花
文/张兆成
寒风中的大街上,在濛濛小雨,或是零星飘飞的雪花里,红彤彤的生着一把火,坐在个小马扎上的老汉,带着个棉的或是单的帽子,胡子拉茬的,一手拉着个小风箱,咕嗒咕嗒地吹着小炉灶里的炭火,像一颗红红的燃烧的红心一样,一手转着一个架在炭火上面支架上的,一个像极了炮弹的爆玉米花的容器。在靠近手的地方,有一个压力表,在压力表上有一个指针,老汉一边观察着,指针达到了玉米花成熟的刻度上,即会招呼围在近前的大人和孩子们,站得远一点儿,之后,和一个将要赴死的大英雄一样,起身搬起“炮弹”,前头对准摆在地上的一个树条子编制的长一点儿的大筐,一手拿着一根钢管,套在“炮弹”一头的开关上,轻轻一板,只听震天动地的一声轰响过后,整个老人,瞬间便淹没在了随着爆炸声腾起的一阵白白的雾气里了。等雾气消散了,再看老汉,真有一种“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味道了。在冬天里,老汉守着的这一炉炭火,在孩子们的心里,就像是一颗冬天的太阳,不但能给他们带来温暖,还能带来好吃的爆米花儿。老汉是非常自强和守规矩的,从不会伸手去抓一把给人们爆出的新鲜的玉米花儿,吃到嘴里。主家让他抓一把尝尝,他也笑着说没空没空,推辞了。围着等着的孩子,甚至是大人们,也是非常守规矩的,从不伸手去筐里抓一把的。一声爆炸声响过后,远近地会爆在大筐外面一些玉米花儿,这些不安分跑出来的玉米花儿,成色也格外好,大多都被呼啦一声围上来的孩子和大人,抢了去,填进嘴里,笑着嚼着吃了。主家也不会责备,等别人的爆出来的时候,也会跟着扑上去去抢别人的。所以,谁也不会抱怨谁的。这个时候的大人孩子,和放了“炮弹”的老汉,都是和爆出的玉米一样,笑开了花的。
时光是个什么东西,和电一样,看不见摸不着,骑马也追不上的。眨眼之间,二三十年,如白驹过隙,跑没了踪影儿。
天气已是立冬以后,小雪前一天,农历十月初十这天,却下起了牛毛细雨。去馒头房拿干粮回来,看到我村十字大街上,爆爆米花的人,3元响一次,给人们爆着爆米花,想起了童年时的自己,想起了在村里中街上,冬天里,一个老人,在土门楼一旁的地上,支着炉子,爆着棒子花。然而,周围的情形,已不似当年了。全村的土街土道不见了,一家一户的土坯房也不见了,驮载过去时光的老房子,零星的几口,散落在村子的角落里。大街小巷都水泥硬化了,各家各户也都建设起了砖瓦到顶风雨地震不怕的,砖石水泥钢筋结构的房屋了。可是,再看眼前坐在马扎上,给围在这儿的大人孩子爆米花的老人,和他面前转着的“炮弹”,却毫无二样,不同的只是当年的小风箱,换成了手摇的风葫芦。看着,仿佛穿越又回到了童年时光。赶紧掏出手机,给老汉和围着的大人孩子拍几张照片,回家放进博客里。时光、屋宇、街景变了,人们的热情淳朴没有变。刚拿出手机,有个村人从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大把爆好的甜甜的大米花,捧到我的手里,都没法拒绝,伸双手接过,还漏到地上许多,赶紧往嘴里填着,来不及说声谢谢。
记得过去,爆的玉米花,就是孩子们顶级奢侈的零食了,大人们也会吃上几口解解馋的。更多的是,各家各户的小孩子,也有大人领着来的,把自家放在大碗、缸子、瓢子等各种容器里的棒子,在地上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队,一户一户地挨着,爆完了一家的,老汉麻利地用根铁钎子捅一下和炮弹一样的容器里,再提着把手,往地上控出里面的糊了的残渣,要不下一锅出来的时候,就会把玉米粒爆出的花儿,都烙糊漆了,发苦不好吃,也没法跟人要钱啊!一毛钱爆一缸子。那时的一毛钱,也是个钱啊!遇上这样的时候,老汉常常陪着笑地说,这一锅不要钱,再给你爆一锅。人们平时,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恩怨怨的,在这个时候,排在前面,先爆出来玉米花的人家,会从袋子里掏出来,分散给围在这儿的大人孩子,尝着新鲜的刚刚爆出来的玉米花儿。气氛融融的,大人孩子都会欣然接了塞到嘴里品尝着。当然,自家的玉米爆出来的时候,也少不了抓出来分给别的人的。不管这家围在这儿的孩子,他家有没有在这儿爆玉米花儿,都会分给他们一点尝尝的。
虽然,有叫卖的用小铁锅抹上花生油爆出的玉米花儿,庆幸,还有老汉坚守着放“炮弹”的活儿;也还能听到炸弹一样的响声,过后,其乐融融地捡拾分享着香甜可口的大米和玉米花儿。吃的分享的不只是玉米大米花儿,还有久违了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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