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 早 市

                                     逛  早  市



      知道开封早市是在十余年前，那时候我刚到开封，逛早市不为买东西，只为看人，听声。去的次数多了，我渐渐从早市里开始熟悉这座城市，熟悉开封的当地人。

     早市里的顾客以中老年为主，在市场里他们摩肩接踵，时而前行，时而驻足，在摊位前挑着拣着，讨价还价，有时还互相帮腔。这时，我常常会把自己想象成他们，与他们融为一起，享受着老城的市井情趣。

      开封早市位于包公湖东坑沿岸，一般上午十点收市。沿着湖边的路，背靠湖水面向行人，摊主们摆上一张张钢丝床，床边撑起一根根竹竿，纵横交错，上面挂起各式服装，它们把湖面的风景暂时收藏。摊位上则摆着鞋袜、针头和线脑，还有各种百货应有尽有，大到床上被褥，小到学生的一块橡皮。   

      早市是我们老百姓的集市。如果你要买一根针，去商场，去超市，肯定会无功而返。你还是去早市吧，第12个摊位，摊主是个 “老开封”，是一位70多岁的老先生，他会问你 “要多少”，然后拿起一包针，对着天空仔细瞅瞅捏出两根，小心翼翼地递给你，大声说：“拿走吧，谁家也少不了，多了也没用！”这时你说谢谢就行了，他不会收钱的。

      今天再次想起逛早市，因为我要买一双鞋。同事说早市已经搬到了汽车西站隔壁。我骑着自行车匆匆来到西站，进了早市的门一直往里走，饮食区就横挡在了我的面前。这里有卖煎包的、卖油条的、卖胡辣汤的，热气腾腾。这里吆喝声、叫卖声、自行车的铃铛声，热闹非凡。喝了一碗豆腐脑我走出饮食区，肚皮随着脚步一起荡漾。

      走进早市的菜场区，这里人声嘈杂，有些拥挤。我顺便买了三块钱洋葱，用手掂了掂，放进了车篮。卖洋葱的汉子说：“放心吧，少一两你折我的秤。”其实我没有怀疑他。可能有一天，我会下岗，我同样会推着三轮车卖菜，天不亮出现在这里，我也会对买主说同样的话，关于我，关于秤，关于信用。

      百货区是两条小街。走了几步，我看见两位老人坐在一个店铺里拉家常，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一个收音机，是一个很大的话匣子。我感到稀奇，如今电脑，电视，手机铺天盖地，在这里能见到这样的收音机，真是饱眼福了。初中时我班刘树就有一台收音机，谁想借来听听就得给他说一大筐好话，而我的筐里只有沉默，我发誓等有钱了，首先买台收音机。

      不管走多远，皮鞋毫无怨言，它一直被我踩在脚下，伴我走过了太多沟沟坎坎，踏遍了太多世态炎凉。如今，它破了，坏了，该老去了。我迫不及待走进一家鞋店，看了一圈，指着一双鞋对老板说，就这个样式，你拿41码的吧。她说有，说话间她迅速到里间拿出一双。我问，是皮的吧？她说，绝对真皮，你看这皮茬。

      付过钱，我指着换下的旧鞋对店老板说：“麻烦您把它扔了吧，千万别扔到垃圾堆里，务必...找个...干净的地方！”店老板笑呵呵地应付着。我又强调：“这双鞋我整整穿了三年，你明白吗？”

      走出早市，时间已经十点，人流渐稀，我的心情不觉沉重起来，我开始忆起卖针的那位老先生，开始想起刘树同学，也念起那双穿了三年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