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声寥落中的秋夜
2021-12-28经典散文
[db:简介]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我站在广阔的露天平台上，在寥落的虫声中默默地抽着烟，享受着夜的大孤独大寂寥，远远近近都是城郊居民高低错落的楼房，呆头呆脑地在夜气中肃立着，没有树，更不用说枣树。只有狭窄的胡同横七竖八地枝杈着，以及胡同上空屋檐的线条，在虚空中划出奇怪的图案，让我想到凡高的矿区、贫民窟、以及那些与此相关的画。满耳寂寥的虫鸣中，我突然想撒尿。
我的身边，广阔的露天阳台上，有一片菜地。菜地里的青菜挺拔着身子，在黑暗中拼命汲取夜露的精华。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夜鸟的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不远处的建筑工地上，高高的吊塔上修长的吊臂，像巨人气势宏伟地悬垂着的臂膀。没有霓虹和路灯的骚扰，在郊区的一座小院的楼顶上，一片虫声之中，我对着身边的屋顶菜园痛快淋漓地撒尿，我感到无比的惬意，犹如诵读海子当年在德令哈秋夜里写过的那首诗歌一样。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儿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是说热，要开电风扇。接着就听到风扇转动的嗡嗡声，像夜色中飞行的屎壳郎。我弹了弹烟灰，感觉夜色中有风轻拂我赤裸的肩膊，又想这不是风，是秋夜的凉气丝丝缕缕地浸润着我，我有一种享受真相的快意。什么是真相？我想，在秋夜的寂寥中，我看到了夜的真相，城市的真相，生活的真相，蔬菜的真相。他们不像三鹿奶粉，更不像当红的星们，用昂贵的虚假堂而皇之的做着欺骗和坑害的勾当。
我听到远远的地方偶尔传来汽车的噪音，如同官员们在电视新闻中的讲演，充满了牛逼的气势。然而身边的唧唧虫声，让汽车喧哗带来的不快倏忽即逝。抬头望天，天是那样的淡定而神秘，星星眨眼的节奏与虫声相呼应，充满了天人合一的谐和，又仿佛充满诡谲的嘲笑。不由就想起一句话：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仿佛就听到了上帝的笑声，充满了揶揄和爱怜。
赫尔岑说，生活的终极目的就是生活本身。直到现在，才有点似懂非懂的意味在心底氤氲。我想，生活也许如同我身边的青菜，在白天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它们或许就不是青菜而成为别的什么东西。当青菜不是青菜的时候，人生还是人生生活还是生活吗？
想到了庄子和海子，在秋天的后半夜，我在心里呼唤着他们，他们的诗意和才情，他们的洒脱和真实，仿佛久远的绝唱，在宁静的夜空中，嘲笑着我们虚伪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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