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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春风的姿态(千字文)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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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是万物的启蒙,虽然他最初挟带着寒意。但正是寒凉,而不是温暖,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好的导师。
      春风从高高的山梁上下来,他像是上帝派来的使者,预告即将发生的事情,预告秩序与冲动的同时抵达。此时,春风的眼里满是废墟和空白,大自然的课堂上一派肃穆。苍穹如盖,大地似扃,草木萧瑟,虫鱼未醒。春风以其轻柔的力量,走过一条条无迹可寻的路,他不知不觉地拉开一扇又厚又重的门,那里面躲藏着无数鸟鸣。
      从纷乱的鸟鸣里,终于找到了冲破沉默的词汇。春风的天赋在于,他立即将那些词汇组成了最漂亮的语言。他安排第一只黄鹂跃上蓬松的柳枝。黄鹂尖尖的长喙里吐出的却是圆润的啼音,短促而清脆,像树上长出的一串串小果子。黄鹂天生艳丽,它是春风带来的火种,迅疾地点燃翠柳,并铺天盖地蔓延:
      喜鹊的欢叫、麻雀的胡诌与布谷的抒情,声音的火焰同时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燃烧,汇成语无伦次却又清新悦耳的合唱;红的、紫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的火苗从不可知的、遥远的地方,迸发出来,集中在春风的裙裾之下——广袤的原野,顿时拥挤着花的集市、色彩的阅览室,还有满载光线的四轮马车。
      春风的语言越来越丰富,越来越鲜活,越来越时尚。我们听到一种奇妙的琴音,正是他从重重孤独与封闭中,挖掘出自然法则的普遍性,呼唤起事物之间奇巧而生疏的联系。他启动了河流,让群山也跟着一起流动;他召来了雨水,让阳光随之而翩翩起舞;他飞扬着激情,却在举手投足间,让所有事物找到自己最妥帖的位置。
      泥泞占据了整个路面,它们像一支浩浩荡荡、拥挤不堪、一眼望不到头的游行队伍,它们高举淤泥宽大的横幅,喊着积水嘹亮的号子,让车辙和脚印均惨遭沦陷。人们一边诅咒着天气,一边用舞步跃过那些柔软的障碍。他们的每一次跳跃,都会在心头掀起一个热浪,融入春天正在弥散的雾气里。
      水草、贝壳和鱼儿组成的队伍,沿着岩石的片断与桥梁的章节,穿越一个又一个秘密。那些秘密,有的溶成湖光,有的化作山色,有的遁入云影,有的钻进涛声……更多的,是在生命的萌芽、恢复、成长与拔节中,成为无孔不入的幽灵、无坚不摧的推力和无所不在的主宰。
      春风重新登上高高的山梁,驻足于天地之间,他淡定而欣悦,因为在每一条枝桠、每一片草叶以及每一粒尘埃里,都有他灵魂的安居之所。他就是这样,以无与伦比的姿态,将漂泊与流浪变成了自己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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