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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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明媚,像是春天,其实时节已是到了二〇一三年新历的最后一天。我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儿呆,努力地想让自己在记忆里把今年有些印象的事情再重新回想一回,事实上已经模糊得不留痕迹。这样也好,谁记得一切,谁就会感到沉重。我心里对自己说,忘掉一切吧,自己轻松,你看窗外的阳光多好。
书柜中的书翻动很少,每天上班,几乎每一瞬间的抬头,都能透过玻璃看到它们的模样,但总是没有翻动的时间和心情,说是装潢,其实也就寥寥的几本,似乎又谈不上要摆出样子给别人看的程度,翻动频次较多的是沈从文的那本厚厚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图片和文字都喜欢;还有一本《陈师曾画论》,当然还有封面颜色很是鲜艳,布面硬装的黄裳《来燕榭书跋》,有事无事总喜欢抚摸一下,也觉得好。花死去了一盆,又重新栽植,又死去了一盆,再重新栽植,不喜欢有死的、腐朽迹象的东西,宁缺毋滥。旧的台历也应该退出时光和视线了,拿在手里,看着一年来一些特别的日子上,蓝、红笔墨的圈圈点点,就感到沉甸甸的,但还是在这年末的日子里把它丢进垃圾桶了。当然,还有垃圾桶,把室内所有不需要的物什扔进去之后,重新换上了垃圾袋,也让它干干净净地以新面目示人。
不想再多想什么,愉快的和不愉快的,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坐在窗外照进的阳光里,听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音,还有暖气片中水流的无序无节奏的流动声,像是小溪在流淌。按捺不住,就再点上一颗烟,从紫砂壶里倒出一杯正山小种,若有若无地啜吸着,完全地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希望有外来干扰的声音,就这么静静地与二〇一三道别。
窗户是封闭的,没有一丝儿风,但还是想让自己多晒晒太阳,有几年的没有阳光的办公室的日子,身上总有些发霉的气息,骨质亦变得疏松起来,钙片已整整补了一年,仍觉得作用不大,一年里总有好几次的腰椎间盘的不舒,期间坐下来似乎都成问题,实际上,最为担心的是,心理上的硬气,随着岁月的磨砺,年龄的增长,渐渐地有些衰落和减退,精神亦变得缺钙起来。看淡一些,再看淡一些,始终保持心灵的纯洁和幼稚,似乎才为生活的要著,老子有云,如婴儿乎?只可惜总不能深深地理解它的意思。其实还有,在好几个办公室的墙上,都看到写有“上善若水”的字幅,亦让自己不停地想着,水,究竟是什么呢?
明天,将是新的一年的开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往复无尽的日子,人处于宇宙之中,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这时,坐在这暖暖的阳光的窗下,又不知怎地,忽然就还是想起了施蛰存先生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施先生说,人生谈不上什么意义,不过是顺天命、活下去、完成一个角色,角色的“阶段”性很强,都是一段一个时期,“角色”随之转换。
施先生一九〇五年生人,活了九十八岁。
施先生说他的长寿秘诀是,每天八颗红枣,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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