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轨迹

生命的轨迹
       隋洛文
波德里亚在《冷记忆》中有一个精彩的思考，“任何生命都有两条轨迹：一条是线性的和不可逆转的轨迹，那就是生老病死——另一条是椭圆的和可逆转的轨迹，那就是相同形象的周期性运行，这种形象的链接既不经历童年和死亡，也不经历历史无意识，在生命结束之后不留下任何东西。这种链接不断地穿越另一个轨迹，有时会一下抹去前一个轨道的所有痕迹。”那条线性的不可逆转的生命轨迹就是一个人在线性时间中呈现的生命形态，从出生到死，它一秒一秒一天一天流逝，老去，不可逆转，逝者如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也是人不可违逆的悲剧。然而生命本身并不只具有这样一种生命轨迹，忧惧于生命的一次性轨迹旋生旋灭，或者人们渴望着所有的一切能够像日出日落、春夏秋冬四季一样循环回来，于是创造了轮回，创造了复活，创造了种种仪式和节日，来回到过去重温过去。仅仅在个体的生命史中，也不仅仅有从生到死的不可逆转的时间形态，在这仅有的一百年中在万古不变的空间中位移辗转直至归于尘土，了无痕迹；它也有另一种轨迹，它是可逆转的，这便是一个人生活史中的回忆，在生活史或生命史中的某些事物意象有时候会因为某个细节的引起会突然复回到意识中——随时间流逝的事物并不是一去不返。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如果缩写到一个人的过去，一切过去都会通过种种的方式影响到现在，甚至左右着未来；现在并不是仅仅只有时间上的现在形态的空挡，它还存储着过去，以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方式。
追忆往往并不是过去的复原，追忆会放大或疏远一些事情，有时候更像一种过滤，一种想象。追忆最动人的并不是有意识的，而是某些偶然的瞬间，过去的某些感觉或意象突然袭来，打断你正常的生活秩序。
时间万能药
流动不居的现代型社会，一切固定的事物都烟消云散了，不是时间改变着一切，好像归咎于时间这个无法改变的强大裏挟体系自己就无疚而心安，自己的懦弱、犹疑、得失计算、现实理性或所谓妥协式成长、驼鸟式看开哲学，腐蚀尽了你所有过去坚定信仰，只有价值几何或不断更换。所有这一切改变无论错误还是正确都会归咎于时间的改变，借以形成自己的无可奈何的情态来免于内疚或责罚。“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无法定格时间，也无法把情感定格在第一次相见的美好感觉。我们有时候会嘲讽自己的过去，会感慨今夕何夕，我们所有背离过去状态的行为，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弭，包括违逆理想梦想的苦痛也会在时间之流中消弭并得到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