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一场认真的雪
2021-12-29叙事散文李立红
我在乎一场认真的雪那夜,睡得正香,无缘由地突然苏醒,起床,哦,雪花敲窗,远道而至!2017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临。小区里一片玫瑰紫,或者是胭脂红,说不好的颜色。诧异,雪是那么纯白,在夜里,竟然呈现出如此绚丽奇异的景象,有着迷人的色泽,带着光……
我在乎一场认真的雪
那夜,睡得正香,无缘由地突然苏醒,起床,哦,雪花敲窗,远道而至!2017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临。小区里一片玫瑰紫,或者是胭脂红,说不好的颜色。诧异,雪是那么纯白,在夜里,竟然呈现出如此绚丽奇异的景象,有着迷人的色泽,带着光芒,柔和清雅,美丽超乎寻常。
恍然觉悟,原来是雪花轻叩我的门扉,召唤了迷蒙中的我。最美的遇见无外乎我恰好醒,而你亦恰好初来,我丝毫没有辜负韶光,你恰好还是那个最纯洁的天使。
再睡,就不那么踏实了,总惦记着那些雪,梦里尽是千山暮雪,马蹄,梅香……
黎明,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在同学群里约伴,雪如此深情,怎可辜负?还好,没有落空,和好友豆豆一起去东湖公园走走。饱满的日子就是这样啊,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如同蝴蝶落在琴弦之上,自然,欣喜,妥帖。
我们说好与这场认真的雪,不见不散。
雪下得很厚,早已没了脚面,一点也不随便、不草率,很透彻。公园里到处都是雪后嬉戏的人们,三五成群,拿着长枪短炮,摆着各种造型,尽情享受雪带来的冬意。在皑皑白雪中,红色成了主色调,格外耀眼。白雪红衣,一个宁静,一个热烈,演绎着晴天后不朽的传奇。扫雪车则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在不停地清理着路上的积雪,让行人走在其中,安全、顺畅。很多路已经清理完了,这些工人们一定来得很早,花费了不少心思。
一场安静的雪,就这样让一个休息日喧腾起来。
我和豆豆漫步堤岸,不时拍些照片。豆豆是我敬佩的同学,聪明、好学、上进,不但擅长厨艺,教女有方,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还学习了摄影,片子拍得像模像样。我知道,她有基础,因为上学期间,她的仕女图就画得惟妙惟肖,现在,同学们还津津乐道。跟着准摄影家出行,这一路就放心了,好照片会层出不穷。
这个季节,不深的河水已经结冰,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天地一色。喜爱雪的人们大多聚集在这里,戏雪、拍雪、赏雪,千朵万朵白菊花傲然冰上,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欢乐都在这里聚集,所有的暗香都在这里浮动,所有的痴情都在这里海誓山盟。雪,用单薄的身躯,擎起了风的无恙,打探了水的玄机,包裹了大地的颤动,含蓄中,还不忘记寻觅芬芳的时光,喂养地老天荒的童话。
这里,最适合拍多人合影,可惜这一行,只有我们俩,那就互拍吧。双手掬一捧雪,凉凉的,浸着水,沁着寒意,抛洒在空中,就立即春暖花开,笑靥灿烂,那感觉就像是在池塘中抓得一条锦鲤,扑棱棱的,活蹦乱跳,说不出的兴奋。幸好豆豆带了自拍杆,我们可以自拍合影,这和互拍又不同,有了更多游戏的成分,两个人竟然也能玩得很high。
生活中,由于职业的惯性,我觉得自己过于端正、矜持,过于师道尊严,过于一本正经,当然也过于四平八稳,如果没有雪后的放纵,无拘无束,不可能如此取悦自己,如此御风而行,彻底把自己放逐一回,就是回到了最初的孩童,这是难得的一种体验。
雪,让人在这个充满虚假的社会,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我们携手继续前行。正午的阳光划过云朵,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照在雪地上,也是一样吧!太阳仿佛伸出无数双手紧紧拥着你,驱走孤独与寒凉。它用如椽大笔,在雪地上写了一首小诗,安抚一颗颗漂泊的心。而雪也不吝力气,把爱毫无保留地传递下去,把对冬日的全部情感,倾泻在山水之间,涂抹在每一条路上,每一棵植物上。于是,这些俗世的物品,就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厚厚的,带着奶油的,冒着香气,鲜嫩可口。
遇到一处小树林,无风,没人,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雪,在我眼中,一向是敏于行、讷于言的,但在这里,好像有好多话要倾吐,好像有好多人要见,于是就在一段木桩上栖息,优雅而高贵,为那块不起眼的树木,嵌上了一朵素净的百合,是在细数岁月的年轮吗?还是把它当成了演讲台,俯视树下的一切侃侃而谈?雪,让我一向擅长的通顺畅达的遣词,一时慌了手脚,迷失了正北的方向,就像一尾鱼搁浅在岸边,对沙滩无从下手。
到处是笔直的杨树,并不浓密,显得很开阔,多出的些许空间,都被雪花殷勤地填满了。树下的草若有还无地伸出地面,纤细柔软,将树影细细地丈量,时不时窥探一下树根的隐私。如诗人所说:“雪是晴天支起的纱帐,链接齿间的图上画着芳菲的野草”。
生命中,一些人就像这林中的小草,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渐行渐远,悄无声息,而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芳草,天涯何处不有?
路上又陆续和一些老同学、老同事不期而遇,这一路缤纷,让我看也看不够。
闲下来的时候就想,一片雪花微不足道,对于这个尘世而言,算什么呢?消融之后,甚至连来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但就是这个小小的雪花,渺小如草芥的雪花,眨着晶亮眼睛的小雪花,万里跋涉来到人间,每次都是那么全力以赴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善待每一次重生,用点点不可忽略的微光,给自己的生命画一个小写的圆满,为自己换来恒久的尊重,谁又能看轻她的小?又有谁不顶礼膜拜它的真?夏天我们靠天等雨,喂养青纱帐,在寒冬,我们何尝不是在期盼小小的雪花来拯救人间,期盼用一场深雪,平复了人间的褶皱?
虽然我们知道,雪并不纯洁,里面的杂质很多,虽然我们知道雪没有颜色,就像月亮不发光一样,但并不妨碍我们喜欢它,把它看作是美丽的象征,就像即使哥白尼的“日心说”是伪命题,也依旧遮掩不住它冲破神学束缚的光辉,就像西服革履、西服套裙包裹下的男女,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灵魂中正,我们也依旧衣冠整齐,努力完成规定动作。
有瑕疵的东西才更真实,更贴近人心。那是女人脸上的美人痣,那是情人心里的白月光。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有薛之谦的歌响在耳畔,我知道,我在乎一场不潦草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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