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跳火

正月里迎春，最让人心动难忘的当数跳火了。 关于跳火的习俗，南方有，北方也有。仔细比较一下会发现其中的不同。北方的跳火是家家户户出来热闹热闹，而南方尤其闽侯一带，跳火的正式热烈，已经可以并入地方社火了。 北方大地的跳火节在方言里称作“燎干"。跳火的日子临近，人们取来麦杆，过湿后倒进袋子，抡起来往地上一番摔打揉搓后，再用簸箕上下筛扬，然后将脱去粗壳的麦芒清除干净好作柴火。要火壮，最好再堆上一些朽枝细木。万事俱备，只待点火。 当夜空响起喧闹，人们兴高采烈的点起了火堆，星星簇簇的小火不一会燎成熊熊大火，火光将火堆四下里照得如同白昼，又暖和又亮堂。人们喜气洋洋地在火堆边围成一个圈，簇拥到火边。烤手烤脸，烤胸烤背烤胳膊烤腿儿，烤到哪儿哪儿没病，燎到哪儿哪儿沾光，全村人谁也不会错过这等热闹吉利的喜气儿的！ 烤火燎干只是序幕，真正的节目是跳火！ 当火焰越燃越高，人们的情绪也跟着一起高涨了，火侯一到，就开始跳火喽！ 先是有年轻力壮的小伙按捺不住，跑步带风向火堆跃身而过，身姿矫健，引来满声喝彩。火光中出没而毫发无损，引来更多的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都不再扭捏，也动若脱兔般在火中起身舞一个剪影。小孩子哪甘示弱，早出溜着在火中来来回回跑着钻了好几趟了，更小一点的大人背着抱着也要赴汤蹈火。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不会在人群凑这种热闹，但他们会慢慢走到火边儿，在火边上慢慢跷腿过一下火，也算燎了病，这叫“燎”病，这一“燎”据说很灵验，百病也跟着“了”了！ 跳火姿态纷呈，动作谁跟谁也不一样，有的威风，有的刚猛，有的大方，有的滑稽，还有得战战兢兢，有极少的甚至也会马前失蹄掉进火堆挨上一烫，但这也无妨，笑声中被拉出来，反而助长了后面者跳火时超越的心劲，勇敢与豪气在哔啪哔啪的火苗滋长，越跳越旺！
“一起来跳火喽!” “跳火的人儿真带劲，真好看！” “小伙儿像火龙，姑娘像火凤凰！” 还有那要准备去跳火的问刚刚跳火回来的同伴，于是常常会有这样一番会话: 一一快说说，跳火是个啥感觉？ 一一一嗬，火焰足有半米来高，火堆热腾腾在脚下烤，热力扑扑地浪一样打脸，你咬紧牙关，努一下劲也就跃过去了，跳过火才知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原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哈哈！ 跳火迎春的习俗记忆一幕幕依旧真切，是因为火焰照亮年夜的印象份外鲜明。后来知道，在闽南广东等侨乡地区，有的甚至在年兜(除夕)跳火，他们叫跳火群或跳火盘，他们在火堆上跳起来的是生财有道，欢喜无忧的一跃，而火堆里面烧着的，除了柴火，人们不断地把一些无用的旧物什，如锅刷，抹布，笤帚等通通扔进火堆里，伴随着的，是过去一年的晦气，不如意统统扔进火里烧一个干干净净，敞敞亮亮，人们再从火堆上跨越过去，抬着轿辇火中开路，这种迸发的豪迈与迎接的大无畏是代代用薪火传递下来的，一种凝聚着果敢勇气的心力！ 这心力之火，一年又一年，在迎春的时候热闹着闪映在我们眼前……更多的时候，这星星之火只寂寂地燃在我们心底，它勺水可灭，它亦可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