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

补休。带老妈去中医院复诊，开药。
进入电梯里，一下子看到小金子，正牵着她东北妻子的手慢慢地走出电梯。
小金子像对孩子一样拉着妻子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给妻子挤出宽松的空间，妻子在丈夫开拓出的空间里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我猜想妻子的病不会太严重，但他如临大敌。我看到了婚姻里动容的部分，她妻子的脸上似乎写着一句话：我愿意跟着你，只要你在，你带我去哪儿我都不怕。
小金子是他的外号，许是被叫开了有辨识度，外号被印在他的名片上。我觉得更像是艺名。小金子是浙江人，在我家附近的商圈经营着一爿打制金银首饰的店面。
跟小金子其实就是陌生人，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在他的金店里修焊过项链戒指之类的，他手艺精湛，对客温和耐心。
那年我买了一块琥珀，找到他让他给我做一个黄金的钩，我好能挂在项链上一起佩戴。在那个繁华闹市区有很多家手工打制首饰的店面，我挑来挑去选中小金子家，因为看他是南方人。
有关艺术性质的工匠，我还是信任南方人的文化传承与审美，还有就是他们更聪明，办法更多。
我那个金钩就费了他很多心思，经过他反复推敲，又要结实又要小巧又要搭配琥珀的造型，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做个钩子安上就了事。
让我记住他的原因，是他娶了东北老婆。那天他老婆来了，很漂亮的女子。穿金戴银，一看就是那种被老公养得很好的女人，散发着衣食无忧的自信和满足，是普遍价值里幸福的样子。
小金子跟妻子说话柔声细语，两个人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孩子怎么安顿。然后他让妻子去逛去玩，钱不够的话给她多拿。
妻子大概是跟他过日子时间久了，不再是东北女人的高声嗓门，也是那种柔和的姿态。
这一次在医院再见他们，惊诧好多年小金子没什么变化，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女人也没有沧桑感，她的变化在脸上，越发小鸟依人，神情柔顺，面目祥和宁馨。就是那种风雨里躲在男人身后，一切都信任男人去安排，把性命相托的生死契阔。
这时候我不想说到爱情，爱情在婚姻面前有时是浅薄的。婚姻走到如此境界，已经超越了爱情。
太过平凡的生活，如温水煮青蛙，容易模糊了人的客观判断，在婚姻中忘了最初两个人为什么走到一起。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累积，慢慢失去对婚姻的敬畏，对爱的信仰。鸡零狗碎里会对TA吹毛求疵，会放大对方的缺点，对另一半失去耐心。
这几天刚好有朋友跟我探讨婚姻，就更加思考一下婚姻问题。
婚姻是个大学问，任何一个所谓的成功婚姻都是无法复制，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
每个人的成长背景，受教育程度，思维模式，世界观价值观婚姻观，都不一样。所以两个亲密的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无法复制的，婚姻里的感受因人而异，个中滋味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用心去体会感悟，总能找到两个人都欢喜的共通点。但有一点，如果在灾病来临时，TA首先想到的是一定要保全你，那这个婚姻就值得你继续。这不止是只说说的空洞的责任感，这是实实在在的担当。
人到中年，我已经不想再用爱情的思维和角度去看待、衡量婚姻里的另一半。夫妻是不是还有话说，是不是还能有深入灵魂的交谈，这是漫长婚姻生活的内核。
TA还爱你吗？大概我不会这样问婚姻里迷茫的人，我只会问你们沟通有障碍吗？没有话说，应该是一切社会关系的症结。
今天看到小金子和他的妻子，这只是他们生活状态的万分之一瞬间。但是，十几二十年的光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始终如一的温柔以待，已经不会再怀疑这婚姻的品质。
愿所有女子都被善待青春不在，被细心呵护终老。反过来，也一样。
2019.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