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2021-12-29抒情散文鴳雀
一九七三年十二月,我上山下乡落户在皖南山区一个半山腰里。刚到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不让回家,就在半山腰里过年吃年夜饭。半山腰是块平坡,垒了一间土屋,又在相隔数米处搭了间草棚。土屋住人,草棚当厨房。二十几个人,男多女少。土屋隔成三间,男女分两……
一九七三年十二月,我上山下乡落户在皖南山区一个半山腰里。刚到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不让回家,就在半山腰里过年吃年夜饭。半山腰是块平坡,垒了一间土屋,又在相隔数米处搭了间草棚。土屋住人,草棚当厨房。二十几个人,男多女少。土屋隔成三间,男女分两头,中间堆杂物。延伸的房檐自成一条走廊,可以遮遮日头避避雨滴。走廊下,我们时常蹲着吃饭洗衣抽烟聊天。蹲成一排远看就像停在树枝上的鸟。
为了这顿年夜饭,所在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翻山越岭到老乡家采购鸡狗猪羊。余下的将杂物间整理干净。自建桌凳。台面是新锯的杉木板,台脚是一根树木锯断撑起。凳子都是木桩一杵。洗脸铝盆,铅皮铁碗,唐磁杯具全部用上,大的用来煮,小的用来盛。大年三十下午外出采购的人归来,女的一拥而上,洗切烧配;男的叼着香烟围着炉灶看,一会你尝一块,一会儿他尝一块。天黑下来,吊了三盏煤油汽灯,一盏漏汽,像只蛋黄悬在半中,威虎厅样地暗戳戳。鸡肉、狗肉都是大块的,放在洗脸铝盆里;猪肉炒白菜;红烧肉放了糖精;还有羊肚羊肝猪肠水煮。酒是当地的米酒,白白的,度数不高,喝多了也醉人。没人说话,举起各式盛器乒乒乓乓一阵响,一片喧嚣。酒过三巡,有人嚎啕,有个叫燕的,鹃的女子带头哭。那年,我们十八岁。
室外一地白雪,一只月亮挂在天空,只有去厨房的路上踏出一条深深的、乌黑的脚印。再有男寝室的走廊顶头一摊黄黄的尿迹。那晚月色很亮水银泄地一般,整个世界是静谧的,听不见外界一点声响。以后每年吃年夜饭无论人声如何喧闹,菜肴如何丰盛。有时,我脑袋会像断片一样,刷静。
仅作交流
室外一地白雪,一只月亮挂在天空,只有去厨房的路上踏出一条深深的、乌黑的脚印。再有男寝室的走廊顶头一摊黄黄的尿迹。那晚月色很亮水银泄地一般,整个世界是静谧的,听不见外界一点声响。以后每年吃年夜饭无论人声如何喧闹,菜肴如何丰盛。有时,我脑袋会像断片一样,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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