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杂兴
2021-12-29叙事散文岩之春
春游杂兴早晨七八点多钟的时候,推开窗户,看见楼下杏花开了,脑子忽然就冒出了令狐楚的《游春词》:“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今天的天气,确像歌词里唱的“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微风轻拂,鸟儿欢唱,气温十七……
春游杂兴
早晨七八点多钟的时候,推开窗户,看见楼下杏花开了,脑子忽然就冒出了令狐楚的《游春词》:“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今天的天气,确像歌词里唱的“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微风轻拂,鸟儿欢唱,气温十七、八度,不冷不热。这样的好天气,谁能不兴起爬山游水的兴致呢? 等我出了门,家后面的环山路上,已经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游春的人们了。我随着游春的队伍,迤逦向古陌岭方向游去。一路上,各种各样的鸟鸣不绝于耳:“叽叽”、“啾啾”的叫声是飞在矮处的麻雀、斑鸠和燕子;“喳喳”、“咕咕”的叫声是飞过树梢、高楼的喜鹊和鸽子;“啊”、“啊”的叫声则是飞越山岭的乌鸦。山林深处还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和猫头鹰白天罕有的一两声“咕咪、咕咪、呦——”林间树梢,随处可见鸦雀的巢穴。一阵风吹过,一只大鸟儿扑棱棱突然从身后飞起,吓了我一跳。定睛看时,原来是一只尾羽长长的野鸡,受了枯枝落下的惊扰,飞走了。 路边各种树木花草,竞相发芽吐芳。每一个枝上都挤满了成千上万个芽苞。从南方引进的玉兰树,它们的花苞最大,像尖尖的小桃。它们有洁白如雪的、有莹紫如玉的,一个个挺立在枝头,全都歪向一个方向。榆树的芽苞是圆圆的、绛红色的,像甲壳虫大小的小拳头。柞木的芽苞尖尖的,外面裹着一层绒绒的白毛,像一个个穿了白袄的毛笔细尖。 胶东半岛上的植被,大都以松树和柞木交叉混生为主,杂有榆树、刺槐、花木等其他灌木。特别是刺槐,记得刘公岛上有记载,是德国、英国等西欧国家侵占胶东半岛时引种过来的。松树四季常青,自不待言。春天,新的松针挤掉旧的松针,焕发一片新绿。可我发现,号称落叶阔叶林的柞树,最是奇怪:它的黄叶经冬不落,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在新芽的挤兑下,才慢慢飘落。难道是为了司保护春芽之职? 你看吧,现在是农历早春二月,放眼山坡道边,一片片松树松针苍翠、一丛丛柞树没有掉落的叶子棕黄、一排排杨柳枝绿;一树树杏花粉白、一条条儿迎春花黄、一枝枝樱花粉红……这万紫千红的景象,犬牙交错,你争我艳,像极了一幅色彩缤纷的世界地图。游人们这儿嗅嗅,那儿看看。给那树娇艳的早樱拍个照,在那棵杏树花影下合个影。身边一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爸爸,你看,天上还有月亮呢。可为什么白天还有月亮呢?”抬头望天,可不是,一轮弦月高挂东天。小女孩的爸爸这样回答:“月亮像你一样贪玩,还没来得及回家,太阳就出来了!”这一对父女的对话,给这个春日增添了几许童趣。蜜蜂在花上忙忙碌碌,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我留意了一下,蝴蝶确实是一对对、一双双的,飞舞在山间田野的。其实,在春天,哪个物种不是成双成对,不在孕育后代呢? 极目远眺,威海湾上,碧波荡漾、海鸥飞翔、渔舟穿梭、客笛鸣响。到处都是一派自然和谐、充满活力、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象。 走着走着,我忽然记起,在威海博物馆看到过的石器时代的石刀、石铲、石斧、陶器,有的就是在我正走着的土地上采集的。我的思绪不禁飞到了远古时期,想那时居住在这儿的人类,是怎样一个生活场景呢?我脚下的哪块石头,可是哪个古人曾经踏足踩过的?我身边的这座山岭,在古代,可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 继续前行,到了一处小小的山坳公园,那里居然竖立着几块石碑,记载着1947年10月6日——1948年3月30日,共产党在这里阻击国民党进犯威海卫的一系列战斗:棉花山反击战、松顶山下地雷战、古陌岭战斗、槐云北山突袭战等,并最终胜利的过程。真没想到,这里七十多年前,还进行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可见,中华大地,每一寸土地,都铭刻着千百年来厚重的历史印迹。 我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谷的尽头,准备爬上山峦,俯视一下整个威海湾。可是却见两扇大铁门,赫然立在了山前。铁门里面,相隔不远,依山建起了两座房屋。房前屋后,修整成一片一片齐齐整整的菜地,种满了一棵棵桃樱杏李柿树玉兰,一畦畦菠菜、苔菜、韭菜、洋葱。还有十几个农人农妇模样的人,正在忙忙碌碌地筛沙运土、砍枝拔草。对面山上正在施工修造半山公路,我以为他们是那儿开山筑路的民工,驻扎在这儿,不免走上前去探问一番。 “大叔大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是在修通这座山和那座山之间的道路吗?” “不是!我们在给个人建房盖屋、修整土地。” 一个健谈的农妇看了我一眼,边拔草边搭腔道。啊?我很诧异,在这个到处都是旧村改造、拆房盖楼的城市,怎么还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哦!那这个地方就成个人的啦?” “对呀!是人家花钱买的地,这地方可不就归人家私人所有了。光买这地,就花老鼻子钱了(威海方言:很多钱的意思)。”啊,这原来在建私人别墅呀!有钱就是任性,可以买地买水。可是他买了靠山的这块地,圈了起来,就阻断了上山的路,等于买断了整座山呀。这不就把整个山变成了他自家的啦! “不过,这块坡地不临水源,好像不是建别墅的好地方呀?” “咳,这你就不懂了。听说人家为买这儿,还专门请了外地有名的风水大师看了,说这地方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背面靠着大山,前面能看到整个威海湾,整个地势像个太师椅,是出大官大将的好地方呀。”她压低声音,眨着眼睛,并指指点点身后面前,神秘地告诉我。我也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环顾了一下,果然觉出这个山坳似呈圈椅状;站在这儿,威海湾确实完全呈现在眼前。 我看那边又是砍树,又是挖山,便又问: “你们在这儿多久了?快干完了吗?” “早着呢!我们去年这时候就开始在这儿干了,明年也不一定干完。工程大着呢!” “是什么样的人买的呢?” “咱不知道!没见过人家。听说是个大老板买的。人家爸以前是当官的,儿子是开建筑公司的老总。真有本事!全国各地盖楼,手里的钱无数。要不是钱多无处花,谁花这冤钱!修这儿,花的钱海了(多得数不清)!” “你们是这村的?” “不是!我们是初村的。” “你们在农村家里,也可以圈起这样大的地方,盖这样的房屋院落吧?”我试探着问。 “哪儿呀!可不行!别说咱乡熊(老百姓)没那么大的能力!就是你们城里人,不当官,不是老板,恐怕那块地也买不起!”这倒是句真话。我目测了一下,光圈起的园子就有几亩地。 我看见地里有一大畦多肉的植物,叶子有点儿类似马齿笕,但不是。寻思农人见多识广,就又问道: “这种菜叫什么呀?” “咱也不知道!听说是一种什么养生菜。” 是啊!现在的人都讲究养生,像于谦呀,毛阿敏呀都自己种菜吃。恐怕全国各地的状况都是如此:农村人辛辛苦苦、耗尽财力想为儿女在城市买一间楼房,而城里的有钱人都跑到农村买一些地,建几间房,自己种菜养鸡,过着“归田园居”的惬意生活。 山路已被阻挡,我便也失去了游春观海的兴致。哎!这真是一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游历呀!好在鸟儿们还能在这山间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于是悻悻地想,谁能在这天地之间设个大门,阻挡住鸟儿们无拘无束的飞翔,才算有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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