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山鹰

在小山村的集市上，有位修鞋的哥哥.无情的岁月在他脸上刻画的满是沧桑.他的右腿伸的直直的，左腿成九十度，灵活的双手始终在忙碌着。一阵风吹来，掀乱了围裙和裤腿，露出一条硬邦邦，冷冰冰的铁腿。不知情的人问：“柳力，你的腿是买的吗？多少钱？”他爽快的回答：“不是买的，我做的，没几个钱。”
柳力是哥哥的同学。 读中学时，我和哥哥在同一所学校，早就听说柳力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由于家庭条件不好，母亲长年卧病，就读一中的他放弃高考，来到这座充满梦想，可以改变现状的城市。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吃苦耐劳，为了生活，在路边摆摊卖水果。每天贪黑起早，风里雨里，蹬着三轮车，虽然辛苦但总比打工挣得多。几年来，生活渐渐好了，有点小积蓄，和同乡女友热恋中，准备谈婚论嫁。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那天，他照例在路边摆摊，马路上人来人往，顾客络绎不绝。忽然，膝关节部位一下刺痛，一颗小石子从腿面滚下，落在水泥路面上，一辆豪华轿车呼啸着绝尘而去。当时也没在意，依旧忙着做生意，就是这颗从天而降的小石子，改变了他的人生……
时间一天天流走，关节处却越来越痛。几个月过去了，病情在加重。钢铁般的汉子知道实在疼得实在难以忍受了，才想到去医院。
那天，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对他说：“你患的是早期骨癌，需要尽快做截肢手术，迟了会扩散到其他部位！”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双双惊呆了。女友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着他。漫步在回那间租来的“小家”的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语。
他不相信，这么年轻的身体怎么能得这种病?走遍市区几家大医院,结果都一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患部位越来越痛，且越发黑，女友哭着劝他;‘'还是尽快手术吧！”他沉默了。 那一天，他躺在病床上，摸摸只有半截的右腿，坚强的汉子热泪满腮。陪床的哥哥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沉默着，心事重重地欲言又止。不见了她。“哥，她呢？”“哦，出去了，没回来。”哥哥闪躲得眼神，含糊的答词。他明白了，笑了，那抹笑好凄然。
出院了，城市无法呆下去，他需要养伤，随哥哥回老家。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青山环抱的家乡。坚强的汉子哭了，人家衣锦荣归，而自己却伤残累累，一败涂地......
哥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时间照顾他。他和生病的母亲住在一起，母亲需要照顾。看着病态苍老的母亲，心想：“这样不行，我得站起来，走出去!”可是，家里一贫如洗，几年的积蓄都花在病中了，假肢是买不起的，怎么办？从这天起，为自己做腿的念头油然而生...... 家里没有工具，他每天拄着双拐去修配站。家离修配站大约五百米，可是对他来说却是漫漫长路。修配站的师傅们都很忙，他边看边研究。裁一块合脚一样大小的铁板，用来作脚。买一截铁管，拟定好尺寸和脚焊接在一起，作支撑身体的骨架。残腿怎么连接在一起呢？剪一块铁板卷成腔体，内容量装残腿宽一些，放些柔软光滑的物质，预防残腿部摩擦受伤。外两侧钻上眼，穿上铆钉，装上滑轮，戴着皮带，长度适合连挂于腰间，方便随身携带。
粗糙的假腿做成了，他兴奋极了。带上这条溶尽自己心血和智慧的身体的一部分——“腿”，像个如获至宝的孩子。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开始学走路。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摔倒。哪个部位不合适，再重新修改，磕伤了，再磨圆打平。汗水，泪水，血水，摩擦部位的脓水，水水连心。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也是梦想成真人们的历程。心血不会白费，付出总有回报。创伤愈合结茧，和腿融洽了，整个人精神抖擞。在乡村小路上行走；在田地间挥舞着锄头；在公路上骑着自行；在人潮涌动的集市上，修鞋，修拉锁。
寒冷的风雪，阻挡不了红梅绽放。料峭的寒风，压抑不住报春的草儿。苦难人生不能停下自强不息的脚步。这只翅膀曾经折断的山鹰，终于又开始了他苦难人生艰难而快乐的翱翔。
[ 本帖最后由 高歌 于 2011-1-24 20:1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