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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芦花,似花而非花

2021-12-29叙事散文李会和

芦花,似花而非花盯着一大片一大片芦花,你说你喜欢芦花。初冬的芦花,被凛冽剥夺了洁白,枯黄的叶子还密实着,飒飒的,夕阳下,你的头发跟芦苇的叶子一起翻飞。有些冷,你瑟缩在那里,双手摩挲着嶙峋的芦苇,眼睛漫过那片芦花,盯着寒冷的风一浪一浪掠过,……
芦花,似花而非花
  
  盯着一大片一大片芦花,你说你喜欢芦花。初冬的芦花,被凛冽剥夺了洁白,枯黄的叶子还密实着,飒飒的,夕阳下,你的头发跟芦苇的叶子一起翻飞。有些冷,你瑟缩在那里,双手摩挲着嶙峋的芦苇,眼睛漫过那片芦花,盯着寒冷的风一浪一浪掠过,芦花,在你的眼神里,不堪着自己的婆娑,又随着你的的眼神,迷茫在凛冽里,漫无目的又似有所思,此时,你的语气和眼神,被忽忽悠悠的寒风划成起伏无定的波浪,湮灭在茫茫的芦花丛中。头顶,是冷冰瓦蓝的天空,我看不出,你抛在芦苇丛中的幽怨和惆怅,是喜欢芦花的什么。
  我说,芦花不是花。你坚持着说,芦花就是花。因你的坚持,幽怨而惆怅的坚持,我无语。蹲在那片芦花前,夕阳斜过来,你的身体跟芦花一样迷茫。你还是抬起了头,蹲在那里仰望天空,很远很远的地方,雁阵以童话的形式在天际掠过,你的手松开了一直摩挲着的芦花,站起身子,刚刚举过头顶的手,被一缕炊烟悄无声息地拽了下来,低垂着你心中的迷茫,目光里瞬间的兴奋,随迅疾湮灭的夕阳一起黯淡。
  我知道你一直迷茫着,从知道你开始。杨柳的袅娜和妩媚,在你的字和一些诗歌里,是柳絮的纷飞和无助,葳蕤繁茂的芦苇,从你的眼睛里读出来,是飘零和苍凉。柳絮和芦花,一直依附在你的字里,你的心里,变成你思绪的寄托,而那思绪,始于迷茫,止于凄惶,一缕缕一片片的洁白,被你的眼神恍惚飘摇,心底的寒气,把眼泪凝结,一点点一滴滴,由着你的幽怨和惆怅牵扯成霜。
  看不得这样的字,心酸,逢着你心情好,便戏谑你的诗太柳永字太琼瑶,你说你谁都不是,你在写你的心,听了这样的回答,心里就不只是酸,莫名就有了些痛。时间长了,总想着法子安慰你,喋喋不休,说着一些自己都感觉虚弱如空气的话,你很在意我对你的安慰,一直聆听,高兴的时候,会说我是爱唠叨的老爷爷,如果出现这样的称呼,我知道,你幽怨的心情挤进了一丝阳光,不能说温暖,至少,该是一缕亮光,为这束亮光,我会欣慰很长时间。而更多的时候,你还是在迷茫着,疑虑,焦躁,颓丧,莫名的幽怨,我,也就在你的幽怨里幽怨着。
  你痛苦幽怨已久的心灵让我知道,安慰,只是一种形式,被痛苦蹂躏已久的心灵,想用一些安慰漂洗,很难,即使是发自内心的安慰,也不免被幽怨怀疑真诚的重量,幽怨,有时与安慰真的是无关的,即使是时间,也未必能抚平一些创伤,有些创伤,是要自己用眼泪吮吸才能自救的。
  我知道你的经历,对于一个女子,你的经历,无疑是残酷的,所以,你跟我说的最多的,是说你跟痛苦有缘。我知道,在这样的残酷里,你已经麻木,甚至,你的眼神都是麻木的,所以,你一直在用时间和沉默消化着这样的缘分,在所有的日子里,一个人,以已经麻木了的压抑为伴。我告诉你,表面的坚强只是虚弱的饰衣,华丽着痛苦,增加了压抑。只是我不知道,你在自己的岁月里把自己的心灵封闭,幽怨和惆怅还能把脆弱填充成什么样子。于是,我还是劝慰着你,虽然我清楚这样很难。
  一段时间里,我感受到了你的变化,至少,芦花开始苍翠,在你的那些字里。但我还是读得出,幽怨和惆怅一点点消退的时候,你的心却依然浸泡在自卑和不自信里,因为,你喜欢柳絮和芦花的飘零。
  你说过,你想像柳絮和芦花一样,无牵无挂,随风飘零,你曾不止一次告诉我,你向往柳絮和芦花的自由,你说你很想逃,逃得很远很远,到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流浪,你说你很想,很想,可每次说着这样的话,你的眼神都是迷茫的,让人心酸的迷茫。你明明知道,柳絮和芦花也是生命,你也明明知道,生命是有根的,生命是生于根而止于根的,随风而飘,也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即使飞舞九天,其心思却从来没有脱离对根的牵挂,或者,飘零或漂泊,从来就没脱离过根的眼神,那是生命对生命的牵挂。我更想跟你说,身体或许能随风飞舞,在幻想的翅膀之上飞舞,但灵魂,却不能漂泊。
  渐渐地,你不再说逃,我欣慰着,似乎,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阳光,或者,我能感觉到,你一直游弋的灵魂,开始慢慢安静,至少,我能感受到,你开始学会感恩。一个生命,不知道感恩,要么是已经麻木,要么是冷酷,是一种悲哀,而能从痛苦的沉溺里挣扎出来,学着去感恩,是麻木生命的复苏。
  与自己的心灵博弈,需要的,不只是勇气,更多的时候,是心灵与肉体的消耗,那种消耗,是足以让人憔悴不堪的。于是,我看到了你的消耗,看到了你的憔悴,就在那一大片芦花前面。你的眼神还是有些迷离,话语,还是羼杂幽怨,夜色,由淡黑到深黑,四野,沉浸在幽暗之中,没有灯光的夜,愈加静寂和黑暗,积重难返,那一刻,我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词。抬起头,一轮月光爬到头顶,点点星光,在半空眨眼。
  你托我给你折几株芦花,我犹豫着,本来想再次告诉你芦花不是花,想告诉你,芦花,以花的形式存在,却没有花的灵动,因为,芦花,是芦苇生命枯萎的表征。我想,你其实明白这样的道理,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明白。我想说,却无法躲避你期待的眼神。
  你的脸凑过去,很深情地用脸庞蹭摸着我给你的芦花,鼻子,在绒绒的芦花上来回摩挲,专注地嗅着。我折了一株芦花,凑到鼻尖下,却没有感觉出任何味道,哪怕是一丝别样的味道,从一簇簇灰褐上,我只感觉到生命枯萎的气息。而你,还是那么深情地用脸庞摩挲着那几株已经灰褐的芦花。
  夜已经很深,转过身,我们离开了那一片茫茫的芦花。大路上,我在前,你在后,几次转身,都看到你一直深情地用脸庞摩挲着那些芦花。犹豫几次,还是把手伸给了你,指尖,传过来的是冰凉,你闭着眼,就那么被我牵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四周,很静,芦花,在你的手里被风抖动。
  你轻声请求,要我秋天再带你看芦花。你说,那时的芦花,很白,茫茫一片,很美的白。
  我沉默着,你却接着跟我说:芦花,不是花。
  我心里惊喜,其实,这惊喜我早就该知道的,因为,你不只是在一直聆听我的劝慰,你是在期待,期待我同样尊重一颗曾经迷茫的心灵。夜空中的星光,闪烁着夜幕的秘密,那秘密,就是星星对天空的依恋。扭过头看你,你的眼睛,在黑夜里,有了亮光。
  你说,今天看芦花,是跟芦花的告别,秋天再来看芦花,是对芦花的感谢。你接着说,冬天的芦花,已经失去了光泽,而秋天的芦花,是洁白的自述,一片一片,不是迷茫,是对生命本源的依恋。
  前面,是一片村庄,灯光从村庄的边缘溢了出来,一片温馨。
[ 本帖最后由 李会和 于 2011-6-16 20: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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