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堂的父亲

远在天堂的父亲


时光匆匆，岁月无情，屈指算来，父亲去天堂已经有十年了，却没有托过一次梦给我。难道，父亲真的记恨儿子的“不孝”吗？
十年前那个杂沓纷乱的春夏之交，从千里之外的家乡却突然传来您辞世的噩耗。当我一路祈祷一路怀着侥幸赶回家时，您已经安详地最终躺在冰冷的灵床上，说什么都晚了，爱、情感、孝敬、侍奉、悔悟、补偿……这一切都还有什么用呢？

作为父亲唯一个的儿子,他自小最疼爱的是我，几乎天天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走村串户地行医，同时也向人炫耀他年近三十，终于有儿子了！而且，儿子很聪明、伶俐，有一张乖巧的嘴。
父亲身世很苦，还没生下来，祖父就死于非命，只留下他这一根香火。父亲八岁丧母，沦为孤儿，背井离乡四处流浪，能活下来长大成人已不容易。后来,父亲有幸当兵、学医，娶妻、生子，我成了惟一的儿子。陕西人特重传宗接代，自从有了我，父亲似乎不再为“断香火”而担忧了！
然而，我并没有尽一个儿子的孝道，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总以为父亲很健康，离可怕的“死”还很遥远，因此，从前生活在小县城尚能常常见面时，任性地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和父亲争执、憋气、较劲和抗衡，少不了惹父亲生气。后来，我干脆逃离小县城，逃到千里之外，五年间只借出差回过一趟家，匆匆与父亲见了一面。一晃又是多年，待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抚摸着父亲安详而冰冷的脸，我想哭都哭不出声，只觉得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叔父不无责备地说：“人已经躺下了，你还能唤醒他说句话么？”是啊！父亲的灵魂已经飘逸到天国不知哪一角去了，我说什么又有何用呢？
父亲留给我的只有永生的惩罚，而我留给父亲的恐怕是他至死不肯瞑目的伤感。据说，临终那一刻，父亲的瞳孔突然放下，扭头四下寻找、张望，然后是绝望的余光渐渐熄灭，从眼角滚出两滴浑浊泪来，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地头一歪，去了！父亲死不瞑目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惟一的儿子竟然不在身边，就是惟一的儿子狠心地几年没回过一次家。
我总在想，父亲起码会托梦给儿子的，因为常常有逝者托梦给生者的事情发生。可是自去世后，父亲竟然从来没有让我梦见过一次。难道，父亲真的对我这个不孝儿彻底绝望了么？两个妹妹都曾梦到过父亲，我却没有。我多么想再见一面父亲啊，问一问他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可好？
现在，我常常想起父亲，想起父亲的慈祥与温和，想起父亲的含辛茹苦，父亲一生的四处奔波，为儿女的成长和成才殚精竭虑，想起父亲永不消逝的音容笑貌……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在心里默默祈祷：父亲，托个梦吧！梦中，儿子为您双膝跪下，求您宽恕儿子永难补偿的过错。





[ 本帖最后由 西北平原 于 2010-6-2 11:5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