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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文学一梦四十年

2021-12-29抒情散文田瞳
四十年前,十几岁的时候,还在中学时代,一篇三百字的假期作文,意外登上了《郑州日报》的版面。那一阵喜悦激动,接连几天内上课时都没能好好听课。于是,在我还不懂文学的时候,就爱上了文学。从那时起,四十年风雨人生路,不管遇到怎样的阻难,对文学始终痴……
  
  四十年前,十几岁的时候,还在中学时代,一篇三百字的假期作文,意外登上了《郑州日报》的版面。那一阵喜悦激动,接连几天内上课时都没能好好听课。于是,在我还不懂文学的时候,就爱上了文学。从那时起,四十年风雨人生路,不管遇到怎样的阻难,对文学始终痴心不改。   为了寻觅文学的前程,高中毕业后毅然离开中原家乡,远走大西北,在准噶尔盆地北边沿的戈壁深处落下了脚。那地方是蒙汉两个民族聚居的半农半牧地区。两个春秋传奇式的生活阅历,为我后来的文学生涯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素材。   为了文学,我又从遥远的准噶尔来到河西走廊。那是我生命中最为艰辛的一段,也是我在文学道路上发奋的岁月。那些年间在农村经历的艰难困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极度的贫困,超常的劳累,还有来自外界的精神折磨。我孤独地住在一间借来的农家小屋里,在陌生的环境里苦熬了七个寒来暑往的年头。   我就那样在黑暗寒冷的小土屋里写呀写,每日每日,不分冬夏,白天从事农田里的艰苦劳作,夜间就闭门埋头苦写。屋里没有电灯,甚至没有一张供我写字的小桌,我就趴在一个小箱子上写。那一个个长夜里,我每每在一盏小油灯下坐到晨鸡报晓,方停下笔舒展一下疲倦的筋骨稍事休息。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那时生产队里流传着一句话,说是“全队最能熬眼做针线活儿的女人也熬不过田瞳”。我抓住所有能够利用的时间,决不肯荒废一分一秒。若是碰上阴天下雨不能出工劳动,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能趴在屋里一天不吃饭,写上一天也不知道停笔。村里偶尔放一场电影,别的人都乐得像过节一样,我却无暇去看,电影比不上我的小说要紧。   那时我同时写着四部小说,我轮番把四部书稿一遍遍地写下去,每一轮写完,又开始新的一轮。我说不清那些年间总共写有多少页稿纸,我只记得,每一页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用自己的鲜血写成!我日复一日地写下去,每到年底,自己整理一下这一年来所写的稿子,包括一遍遍的草稿,每年都不下二百万字。   然而,那时我的所有努力都成为白费,因为我若干年前的家庭是地主成份。严酷的社会现实在我面前设下了难以逾越的关卡。那个像山一样沉重的家庭成份,层峰叠嶂,拦阻在我前行的路口上,插翅也难飞过!我的长篇小说《第一步》寄到上海文艺出版社,两个月后便来了喜讯,出版社来信说“很有基础”,准备出版。但是,一封公函来到县委宣传部,调查作者的政治面貌。这件事一时引起不小轰动。可是接下来,一说是地主成份,谁也不敢出面负责了。当地政府部门不表态,17万字顿时被卡住了。另一部长篇《拂晓》,寄到北京作家出版社,遭到的也是同样的命运。6万字的中篇小说《河西走廊歌》在甘肃人民出版社也受到极大重视,编辑直接给我来信,说是已把稿子推荐给社长审阅。我的一篇篇小说稿寄给省上的报刊,编辑部多次来函调我去省城参加创作培训班,均遭地方政府拒绝,而我本人对此却丝毫不知。   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在这样的情景下,我的心境如坠深渊,但在痛楚绝望中仍不肯舍弃文学。我明知自己的作品不可能出世,明知我的文学之路毫无希望,却还在不停地写着。因为我太爱文学了!文学就像远方闪烁的一簇火光,在遥不可及之处照耀着我孤寂的生命。如果我连文学也没有了,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在毫无出路的境况下痴心写作!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不懈努力竟然终于迎来了收获的一天。我的长篇小说《拂晓》从北京退回后,又从10万字拉长到16万字,寄到甘肃人民出版社。1978年春,我鼓起勇气亲身到兰州,找到出版社。其时适逢中国的天空刚刚放晴,春风化雨,我碰上了好时候。出版社当即把我留下来修改作品,把我的长篇小说列入了当年的出版计划。我交了好运,出版社把我安排在战斗饭店改稿,责任编辑也住在饭店天天陪着我。我每写出一章,编辑随时审阅。写出前五章后,编辑已充满信心,告诉我说就这样写下去,这样写就行!我开足马力,全速前进,整整两个月里没有下楼。“五一”节那天,编辑说今天过节,去五泉山玩一天吧,我只是摇头一笑,仍伏在桌子上疾笔如飞。六十个日日夜夜过去,一部27万字的长篇小说《沙浪河的涛声》终于完笔了,这就是那部历尽坎坷的《拂晓》。这部小说,我早在中原家乡时就开笔起草了,那以后辗转大西北,先后总共写了七稿,终于在十几年后得以正式出版问世,真可说是十年磨一剑啊!   我的长篇在省城定稿,省上的文学刊物《甘肃文艺》也同时发表出我的短篇处女作《一篇未完的小说》,《甘肃日报》副刊上也出现了我的名字。喜讯传到我所在的张掖,一时轰动古城,张掖县委即刻决定把我安排在文化馆工作。   当年,甘肃的报刊电台都相继介绍了我。《中国青年报》记者也从北京专程前来采访,在中青报上发表了专访文章。这似乎有点一举成名的味道了。短短一个月中,我收到了全国各地的数千封来信,其间自然也免不了有不少姑娘的照片。   时来运转,苦尽甜来。我成为河西走廊的一位专业作家,在1981年的甘肃省文代会上被推选为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从事专业写作以来,有了充裕的写作时间,有了幽雅的写作环境,一年又一年,一路写下来,长长短短的作品积聚下来,不觉已有了五六百篇,陆续发表在全国二十多个省市的报刊上。在长篇小说《沙浪河的涛声》之后,又相继出了几本书,获了一些文学奖,不值一提。生平事迹有幸被收入《中国文艺家传集》、《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当代青年作家名典》、《甘肃文学五十年》等大型辞书。   文学一梦四十年!人生易老天难老,山川永在,而人生转瞬即逝。不知前路还有多远?但不管如何,只要生命存在一天,我就要在文学这条路上永不停歇地向前走去,但愿能再来一次文学一梦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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