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稿/ 谁偷走了我们的青春

　几个热心的同学经过很长时间的筹备，阔别二十年的高中同学终于在今年的国庆节得以聚会了。

　　聚会第一天晚上吃饭，气氛有点冷清，男女同学分桌坐，一如二十年前，男女授受不亲，老死不相往来。 　　除了同城的经常见面的同学，很多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彼此尴尬地看着，讪讪地笑着，装模作样地问好，心里却在琢磨：这到底是谁啊？ 　　第二天早上开了个茶话会，每个人都起来自我介绍，谈谈这些年的经历，说说自己的感受，聊聊聚会感言。每个人发言，都会引来不同的目光，或惊讶，或叹服，或怜悯，或爱慕，一个人一个故事。对于变化过大的同学，听完发言，慢慢回忆，细细追忆，才终于想起：我们确实有这么个同学！ 　　有的女同学完全失去当年的小蛮腰，不该大的地方大，该大的地方更大，肥硕的腰身，突出的小腹，双重的下吧，脖子上的赘肉，很难与当年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女孩联系起来。男生也一样，有的前额光光，有的已秃顶，前突的肚子，稀少的头发，额头的皱纹，也很难和当年那个灌篮高手，神气潇洒的男孩产生联系。 　　变化最大的还是当年班上最美丽的女生，同学眼中的“小芳”。水灵灵的大眼睛，红润的皮肤，深深的酒窝，俏丽的鹅蛋脸，又黑又粗的大辫子，笑起来羞涩地一低头，不知令多少女生心生嫉妒，多少男生魂牵梦萦呢。可是现在的她精瘦，脸色蜡黄，皮肤松弛，头发干枯，目光呆滞。我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何以会发生如此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同学悄悄对我说：“你不知道吧，她在乡下一所小学任教，年年评为优秀教师，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连家都不顾，听说，她老公都和她离婚了。”我听了嘘唏不已。 　　另一个变化较大的当属沈君，十年前见过一次，听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富翁了，那时虽然不能和学生时代相比，但也绝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当年他高挑挺拔的身材一出现在校园里，定有无数的眼睛向他行注目礼，一头浓密的卷发下是一双迷人的眼睛和一张漂亮的脸蛋。他有一副好嗓音，又爱吹口哨，课间，他悠扬动听的口哨声响起，同学们就会跟着小声哼唱。篮球场上，他轻捷的弹跳和一个个漂亮的进球，常常赢得女生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现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他滚圆的腰身，耀眼的将军肚，过早的谢顶，他已明显地显出老气了。原来的小调皮现在的老顽童，拍着他的肚子说：“当年我恨死你了，我暗恋的女生都在暗恋你！”又引来一阵大笑。 　　席间他无数次走出去接电话，回来又一再道歉，说：“没办法，公司离不开我啊！”大家又嚷着喝酒，我看他几乎没有吃什么菜，酒倒是下去好几杯。渐渐地他不胜酒力了，说话开始结巴，站起来叫添酒，声音提高几个分贝，看他这样，同学们知道他喝多了，不给他倒酒，他突然抓住一个同学的衣领，撒起酒疯来，接着大哭，嘴巴里不住地嚷着：“我他妈为了谁啊——我，我有十几家公司，资产上亿——你们欺负谁呢？不让我喝酒--——我——偏喝！”几个男生好说歹说才把他拖到房间去，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我暗暗惊讶于他们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以为我没有那么大的变化。虽年界不惑，但我腰上不长五花肉，脸上一直长青春痘，女儿说从后面看，我还像个年轻人。所以我从内心里不愿承认自己是中年人，我害怕别人问我的年龄。我忧伤地看着变形的同学，我以为我不一样。可是当有同学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我，叫不出我的名字时，我才深深地感到，不论我多么不愿意变老，但岁月催人老，我还是悄悄地老了，白发探头探脑地伸出来朝我吐舌头，提醒我的年龄，皱纹偷偷爬上我的眼角，暗示着我的青春早已不在。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在惊讶别人的改变，都不会承认自己老。尽管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叫我们“老女人”“老男人”，一如当年我们看四十岁的人一样。可是我相信当他们到了这个年龄，他们同样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同样认为七八十岁才叫老。 　　一个男生忧伤地说：“时间啊，太残酷了，我心中的天使啊，永远的消失了！”他的语气惹得大伙哄堂大笑，一阵玩笑后，大家陷入了沉思，想着他的话，逐渐沉默下来。我不禁悲从中来。想着人生苦短，孔子四十不惑，可是我们还在为房子、为车子、为遥远的“美好”未来奔波着，奋斗着。恍惚间，自己从少男少女变成了少男少女的父母，从当年的叛逆少年变成了叛逆少年的父母。 　　时间啊，面对它，活得最明白的孔子也感叹“逝者如斯夫”。 　　我们的青春被谁偷走了？我经不住自问，细细盘点，除了时间老人，我还找到了很多罪魁祸首。有人拼命地工作，忘了身体的抗议；有人拼命的赚钱，忘了赚钱的初衷；有人为了家庭，忘了自己；有人为了买车买房，沦为车房的奴隶。 　　殊不知，当我们忠诚地为这一切贡献自己的心力时，它们却无比一致地团结协作，合伙起来掠走了我们的青春，让白发覆盖我们的头顶，让皱纹爬上我们的额头，让老慢慢写在我们脸上。 　　聚会结束之际，老班长总结陈词：“相见不易，分别太难，我们已不年轻，我们失去的太多，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们尚须努力！但工作之余，千万别对不起自己，我们应当善待自己。” 　　当年的音乐委员现在的主治医生说：“给自己定一个生命时刻表，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让自己穿得漂亮点，吃得健康点，精神头足一点；按时健身，定时检查身体，随时和朋友们联系，不时和同学聚聚；每天对自己笑一笑，每天给自己制定一个开心的理由；忘掉烦恼，抛弃忧愁，我们定会青春永驻！” 　　掌声经久不息，不知谁领头唱起了《年青的朋友来相会》，这歌声，飘出窗子很远很远……
[ 本帖最后由 芬芳五月菊 于 2010-10-18 22:2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