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和遐思
2021-12-29叙事散文汤如浩
凝望和遐思汤如浩似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无法言说。于是,我觉得,语言,有时真的是多余的。我站立在小城边缘的一座楼房的二楼上,凭窗而立,向西眺望。这是多年来我惯有的一种姿态,淡漠,木然,甚至偏执。手指间夹着长长的烟蒂,一任烟雾缭绕,习习的微……
凝望和遐思
汤如浩
似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无法言说。于是,我觉得,语言,有时真的是多余的。 我站立在小城边缘的一座楼房的二楼上,凭窗而立,向西眺望。 这是多年来我惯有的一种姿态,淡漠,木然,甚至偏执。手指间夹着长长的烟蒂,一任烟雾缭绕,习习的微风自窗棂间掠过,扑打我的面孔,游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而身后,是唧唧喳喳的孩子,和世俗的生活。 金属的栅栏墙,锈迹斑驳,它的内外,生长着一些瘦骨嶙峋的树木,树叶子飒飒,是夏季给予了它们一丝成长的期望,葱绿的颜色似乎在证实,每一株植物都有平分阳光雨露的权利。由于分属于不同的主人,它们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但树木更愿意将自己的手臂交叉在一起,显出亲密无间的样子来,铁栅栏的一部分锈迹,肯定就与它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和我属于同一环境的这些树,曾经获得过很多的养分和关心,浇水,施肥,松土,有许多人为之操劳奔走,我想它们应该是幸福的。而栅栏外的不同,它们属于另一个世界。它们属于栅栏墙外的村民,村民们更乐于去侍弄庄稼,将小小的树苗植于土地之后,他们不会再去过多理会乔木的生长情况。栅栏墙外的房屋,理所当然属于一个不小的村落,这些村民是他们的主人。每天我经过的时候,我会路遇这个村落很多的熟人,问候,招呼,寒暄,我的步履是匆忙的,而他们则悠闲散漫,我很羡慕他们。这些树木也是一样,它们也是悠闲的,夏天枝叶茂密的时候,它们交错在一起,不分你我,看不出彼此的界限,也让我羡慕不已。 所以,站立于一个俯视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很多的东西。就像现在,我的目光掠过树木的遮蔽,就可以看到那边小巷子的风景。打扑克牌的老人们坐在小凳子上,手中捏着破旧的纸牌,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打牌的兴趣。苍老的手臂是颤抖的,老花的眼睛使他们总是将扑克牌凑到眼睛跟前,半晌,才抖抖索索地抽出一张扔出去。他们是慢镜头,总比实际的生活慢上好几拍。但我想象他们的内心是舒展的,没有刻意于什么。围观的也是老人,他们伸颈,微笑,默叹,辅以小幅度的动作,只是几许微微的涟漪,没有大的波澜和动静,几乎是静止的画面。他们的面前,是一条南北走向的便道,狭长,逼仄,但却平坦,偶或经过一辆摩托车或者自行车,还有行人,都是匆匆的,少有人驻足观看。只有那条白色的小狗,会在各处逡巡,嗅查,甚至站立,将后腿搭在路沿石,做出撒尿的动作,仍然不忘四下观望,一切对它来说都很是新奇。我更愿意怀疑它几乎是一位皇帝,在自己的国土上巡视,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它属于道路南边的某一家。那些红砖水泥钢筋的建筑构成的小小院落,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样的门楼,一样的屋顶,一样狭窄的小院,好像只有新旧的差别,布局上没有特别的不同。城郊的村落与真实的乡村的不一致,这可能就是最明显的地方。务农,经商,合作股份,出租房屋,城郊的农民发挥了他们地处城郊的优势,在物质方面明显优于他们的乡下兄弟,这是不容质疑的。他们和铁栅栏当中的我们也有着明显不过的差别,这也是不容质疑的。他们乐于同我们交流,虽然,我们的话题更多的时候仅仅限于天气之类,但我想这种交谈的双方,应该都是愉快的。此时,我眼中这些相似的屋舍组成的村落的上方,有高矮不一的树木在遮蔽,这样的遮蔽在绵延,屋舍也在绵延,绵延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实际上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村落,包括我所跻身的地界,似乎也毫无例外。 我的目光穿越民宅,一次又一次停留在高峻祁连山的峰顶,积雪,云岫,雾岚,悉如平常。这座熟悉的山脉,伴我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岁月,这么些年来,依然如故,和多少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我,从懵懂的乡村少年,在小城之畔,已经跨过了过多过多的岁月之河,跋涉,攀登,跌倒,经历了人生中应该经历的一切,于是,有些沧桑之感也在所难免了。的确如是。如果说回忆是苍老的标志的话,我的确太爱回忆了。过去的岁月难忘怀,面对高峻的山脉,我的回忆如此苍白乏力,鲜有明亮的光泽,都是些斑驳的镜像。所以,我会断然与之决绝。山的清爽在于莹白的积雪,还在于高天的湛蓝映衬,于是,我会目不转睛,将蓝天、雪山、绿树、村落,都狠狠地捡拾到一起,让它们在我的脑海定格,如此,我会迅速回归现实生活。飘忽的云影随风的走动,从祁连山那边飘过来,挂在很远处高高的树梢,和它一并前来的,还有一群鸟雀,它们都在树梢,将雪山的潮润当做背景。我想,善于构图的,不仅仅是画家,万物皆有可能,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罢了。此刻,我是唯一的观众,用我的眼睛取景,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都美丽无比。 如果忙碌是一种生活的状态的话,那么,平心静气的站立,也应该生活的另一个明亮镜面,只是,相对于我而言,这样的际遇可能少之又少罢了。所以,我很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无论是一两分钟的闲暇,还是更长时间的空当,我都乐意保持这样的身体姿态和心理姿态,保持一种长久以来特别企及的感觉,于是,我所获得的体验就是美妙的,甚至是奇怪的。静与动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钟爱后者,这也许就是感觉奇妙的缘由之一吧。当然,这样的俯视和仰望都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在喧嚣的当下,充其量,只能变成一些幼稚的甚至毫无用处的文字,让我自己为之憔悴,再能有什么作用呢?多年来,其实都是这样。我和我的朋友们写下的小文字,都被尴尬地弃置在一边,可能都是些弃之可惜食之无肉的鸡肋,被积压在偏僻的角落,没有多少目光的青睐。对此,我很悲哀。当物质的追逐成为一种时尚,苦吟的诗人只能在驴背上苦苦推敲。而这种痴迷的态度,在一些人看来,简直无药可救,甚至愚不可及。他们隳突奔走的身形,与我们静静站立的姿态是相反的,所以,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也与他们的同类相反,显得丑态迭出,阴险无比。我想,我的语言不应该是一种刻薄,我们面对的现实告诉我们,没有办法,隐忍是唯一的选择,在思想世界里游走,无疑会忽视生活的复杂性,当他们站立在高端,我们就无法摆脱社会的现实性。只有静静站立,观看白云苍狗,夕阳流霞,会获得片刻的自由,此时,身心才是舒展和惬意的。 是的,多年来,我一直将自己深深地陷落在琐碎的景物的描绘中,无休止地描绘蓝天、雪山、村庄、鲜嫩的青草,鸟鸣、鸽哨、犬吠、野兽华丽的皮毛,乡村、田野、麦苗、高峻的白杨的树梢,在祁连山下匈奴的故地厚土,一次又一次低吟浅唱,就像一位深情的牧人做的那样,每一支好像都是蒙古长调那样的忧伤,为着那精神的家园,似乎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开辟了一片心灵的净土。其实不然,迷醉在田园牧歌的氛围,忘记周遭的纷杂,其实是在逃避无时不在的压抑,就像躲避瘟疫那样。我思忖,这样的方式应该很是适应于我,也适应于我的朋友们。当阳光逐渐爬上西山的峰顶,晚霞渲染的意境美妙无比,各种色泽的交织不仅仅在炫耀色彩的丰富,更在启示我们,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暗淡的色彩勾画的色调固然阴暗,但明亮的色彩,并没有被完全封锁,即便晚霞过后就是漆黑无边的暗夜,但朝霞同样会让天空的色彩丰富起来的。小巷子的风景是单一的,但我目光一一拂掠过的地方,到处都会有新发现。即使身后的生活是世俗的,但我们的思想毕竟自由,在世俗和理想之间自如穿梭,更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惯常姿态吧。 那边小巷子里的老人们散伙了,他们佝偻着腰身蹒跚而去,消失在那些红砖水泥钢筋的建筑构成的同样的小小院落。也许,这就是真真实实的生活。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09-6-21 21:23 编辑 ]
汤如浩
似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无法言说。于是,我觉得,语言,有时真的是多余的。 我站立在小城边缘的一座楼房的二楼上,凭窗而立,向西眺望。 这是多年来我惯有的一种姿态,淡漠,木然,甚至偏执。手指间夹着长长的烟蒂,一任烟雾缭绕,习习的微风自窗棂间掠过,扑打我的面孔,游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而身后,是唧唧喳喳的孩子,和世俗的生活。 金属的栅栏墙,锈迹斑驳,它的内外,生长着一些瘦骨嶙峋的树木,树叶子飒飒,是夏季给予了它们一丝成长的期望,葱绿的颜色似乎在证实,每一株植物都有平分阳光雨露的权利。由于分属于不同的主人,它们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但树木更愿意将自己的手臂交叉在一起,显出亲密无间的样子来,铁栅栏的一部分锈迹,肯定就与它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和我属于同一环境的这些树,曾经获得过很多的养分和关心,浇水,施肥,松土,有许多人为之操劳奔走,我想它们应该是幸福的。而栅栏外的不同,它们属于另一个世界。它们属于栅栏墙外的村民,村民们更乐于去侍弄庄稼,将小小的树苗植于土地之后,他们不会再去过多理会乔木的生长情况。栅栏墙外的房屋,理所当然属于一个不小的村落,这些村民是他们的主人。每天我经过的时候,我会路遇这个村落很多的熟人,问候,招呼,寒暄,我的步履是匆忙的,而他们则悠闲散漫,我很羡慕他们。这些树木也是一样,它们也是悠闲的,夏天枝叶茂密的时候,它们交错在一起,不分你我,看不出彼此的界限,也让我羡慕不已。 所以,站立于一个俯视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很多的东西。就像现在,我的目光掠过树木的遮蔽,就可以看到那边小巷子的风景。打扑克牌的老人们坐在小凳子上,手中捏着破旧的纸牌,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打牌的兴趣。苍老的手臂是颤抖的,老花的眼睛使他们总是将扑克牌凑到眼睛跟前,半晌,才抖抖索索地抽出一张扔出去。他们是慢镜头,总比实际的生活慢上好几拍。但我想象他们的内心是舒展的,没有刻意于什么。围观的也是老人,他们伸颈,微笑,默叹,辅以小幅度的动作,只是几许微微的涟漪,没有大的波澜和动静,几乎是静止的画面。他们的面前,是一条南北走向的便道,狭长,逼仄,但却平坦,偶或经过一辆摩托车或者自行车,还有行人,都是匆匆的,少有人驻足观看。只有那条白色的小狗,会在各处逡巡,嗅查,甚至站立,将后腿搭在路沿石,做出撒尿的动作,仍然不忘四下观望,一切对它来说都很是新奇。我更愿意怀疑它几乎是一位皇帝,在自己的国土上巡视,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它属于道路南边的某一家。那些红砖水泥钢筋的建筑构成的小小院落,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样的门楼,一样的屋顶,一样狭窄的小院,好像只有新旧的差别,布局上没有特别的不同。城郊的村落与真实的乡村的不一致,这可能就是最明显的地方。务农,经商,合作股份,出租房屋,城郊的农民发挥了他们地处城郊的优势,在物质方面明显优于他们的乡下兄弟,这是不容质疑的。他们和铁栅栏当中的我们也有着明显不过的差别,这也是不容质疑的。他们乐于同我们交流,虽然,我们的话题更多的时候仅仅限于天气之类,但我想这种交谈的双方,应该都是愉快的。此时,我眼中这些相似的屋舍组成的村落的上方,有高矮不一的树木在遮蔽,这样的遮蔽在绵延,屋舍也在绵延,绵延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实际上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村落,包括我所跻身的地界,似乎也毫无例外。 我的目光穿越民宅,一次又一次停留在高峻祁连山的峰顶,积雪,云岫,雾岚,悉如平常。这座熟悉的山脉,伴我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岁月,这么些年来,依然如故,和多少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我,从懵懂的乡村少年,在小城之畔,已经跨过了过多过多的岁月之河,跋涉,攀登,跌倒,经历了人生中应该经历的一切,于是,有些沧桑之感也在所难免了。的确如是。如果说回忆是苍老的标志的话,我的确太爱回忆了。过去的岁月难忘怀,面对高峻的山脉,我的回忆如此苍白乏力,鲜有明亮的光泽,都是些斑驳的镜像。所以,我会断然与之决绝。山的清爽在于莹白的积雪,还在于高天的湛蓝映衬,于是,我会目不转睛,将蓝天、雪山、绿树、村落,都狠狠地捡拾到一起,让它们在我的脑海定格,如此,我会迅速回归现实生活。飘忽的云影随风的走动,从祁连山那边飘过来,挂在很远处高高的树梢,和它一并前来的,还有一群鸟雀,它们都在树梢,将雪山的潮润当做背景。我想,善于构图的,不仅仅是画家,万物皆有可能,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罢了。此刻,我是唯一的观众,用我的眼睛取景,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都美丽无比。 如果忙碌是一种生活的状态的话,那么,平心静气的站立,也应该生活的另一个明亮镜面,只是,相对于我而言,这样的际遇可能少之又少罢了。所以,我很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无论是一两分钟的闲暇,还是更长时间的空当,我都乐意保持这样的身体姿态和心理姿态,保持一种长久以来特别企及的感觉,于是,我所获得的体验就是美妙的,甚至是奇怪的。静与动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钟爱后者,这也许就是感觉奇妙的缘由之一吧。当然,这样的俯视和仰望都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在喧嚣的当下,充其量,只能变成一些幼稚的甚至毫无用处的文字,让我自己为之憔悴,再能有什么作用呢?多年来,其实都是这样。我和我的朋友们写下的小文字,都被尴尬地弃置在一边,可能都是些弃之可惜食之无肉的鸡肋,被积压在偏僻的角落,没有多少目光的青睐。对此,我很悲哀。当物质的追逐成为一种时尚,苦吟的诗人只能在驴背上苦苦推敲。而这种痴迷的态度,在一些人看来,简直无药可救,甚至愚不可及。他们隳突奔走的身形,与我们静静站立的姿态是相反的,所以,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也与他们的同类相反,显得丑态迭出,阴险无比。我想,我的语言不应该是一种刻薄,我们面对的现实告诉我们,没有办法,隐忍是唯一的选择,在思想世界里游走,无疑会忽视生活的复杂性,当他们站立在高端,我们就无法摆脱社会的现实性。只有静静站立,观看白云苍狗,夕阳流霞,会获得片刻的自由,此时,身心才是舒展和惬意的。 是的,多年来,我一直将自己深深地陷落在琐碎的景物的描绘中,无休止地描绘蓝天、雪山、村庄、鲜嫩的青草,鸟鸣、鸽哨、犬吠、野兽华丽的皮毛,乡村、田野、麦苗、高峻的白杨的树梢,在祁连山下匈奴的故地厚土,一次又一次低吟浅唱,就像一位深情的牧人做的那样,每一支好像都是蒙古长调那样的忧伤,为着那精神的家园,似乎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开辟了一片心灵的净土。其实不然,迷醉在田园牧歌的氛围,忘记周遭的纷杂,其实是在逃避无时不在的压抑,就像躲避瘟疫那样。我思忖,这样的方式应该很是适应于我,也适应于我的朋友们。当阳光逐渐爬上西山的峰顶,晚霞渲染的意境美妙无比,各种色泽的交织不仅仅在炫耀色彩的丰富,更在启示我们,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暗淡的色彩勾画的色调固然阴暗,但明亮的色彩,并没有被完全封锁,即便晚霞过后就是漆黑无边的暗夜,但朝霞同样会让天空的色彩丰富起来的。小巷子的风景是单一的,但我目光一一拂掠过的地方,到处都会有新发现。即使身后的生活是世俗的,但我们的思想毕竟自由,在世俗和理想之间自如穿梭,更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惯常姿态吧。 那边小巷子里的老人们散伙了,他们佝偻着腰身蹒跚而去,消失在那些红砖水泥钢筋的建筑构成的同样的小小院落。也许,这就是真真实实的生活。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09-6-21 21:23 编辑 ]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