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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关于村庄的记忆

2021-12-29叙事散文武新平
关于村庄的记忆我生于村庄。一个拥有着广阔黄土地的村庄,永远渴望人畜兴旺、风调雨顺的村庄。听老人们讲,他们小时候正逢村庄的迁移。憨厚的汉子在山腰平敞处筑起结实的土墙,围成土院。筑墙是辛苦细致的活儿,谁家的墙打得最坚固,就最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关于村庄的记忆

  我生于村庄。

  一个拥有着广阔黄土地的村庄,永远渴望人畜兴旺、风调雨顺的村庄。听老人们讲,他们小时候正逢村庄的迁移。憨厚的汉子在山腰平敞处筑起结实的土墙,围成土院。筑墙是辛苦细致的活儿,谁家的墙打得最坚固,就最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如果在某个风雨的夜晚坍塌,就意味着不是一个完整的家,那可是让人心神不定的大事儿。房子是土木结构,用土块子垒起,酸泥涂抹建成的。有了土院,有了土房,就还缺一眼土坑,土坑上放一片竹席,就足可歇息村民们疲劳的身心了。人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家,一家子一家子聚在一起,就是一个新的村庄。驴叫、鸡鸣和犬吠让这个村庄顿时热闹起来。

  妈妈说,我就生于新村庄诞生的第二天清早,爸爸牵着驴子去驮粪的时候。

  每个村庄都坐落在向阳的地方,依山傍水,我的村庄除此而外,在村旁还有一片小树林,那是一片自然生长茂密的树林,什么样儿的树都有,高的矮的,粗的细的,还有驼背的。那是春天,树木先抽出尖尖的嫩芽,进而长成肥硕细腻而富质感的叶片,殷勤的杏树早已满枝白花,诱惑着探春的蜂蝶,淡淡的清香在纯净的空气中弥漫着,随着轻风裹着大地的湿气拂面而来,绿叶矜持地摆着,像刚学舞的姑娘。地上碎花点点,还时时飘落着小鸟嬉弄而下的花瓣。我们是一群离开母亲怀抱不久的孩子,拿上自家最好的吃食,如鸟儿一般飞到这片属于我们的小树林,开始游戏,开始分享大家不分彼此,心灵如透明空气一般纯洁无私的友谊。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到了上学的年龄。上学了的我们好像冷落了那片小树林。那是夏天,一但放学,就赶往村庄正上方的红土山坡上,溜起坡来。长长的陡峭的红土山坡,由几个勇敢者打头阵,溜出一条道来,接着我们就排队循环一个接一个地溜,名“打游击”,或串成一队如蛟龙下山。在磨擦而起的土雾中向下滑落,那种感觉如在飞。我们乐坏了,每天放学都会蜂捅而止到这里,可受罪的是裤子,一会儿工夫屁股上就磨出两个洞,妈妈只好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借着灯光缝补起来,一个补丁上再贴一个补丁……我常在睡眼朦胧中看到这般情景。第二天,溜得光滑的那条道仍然充满诱惑力,可当我的手摸到屁股上的小补丁时,心中疑惑起来,妈妈依灯而坐时疲惫的眼睛和映照在墙上枯坐的黑色剪影,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慢慢地,我不去溜坡了,我懂得了妈妈心中的那份无奈与疲惫。

  那个秋天,我考进初中,昔日的小伙伴大都不读书。我又回到了那片小树林,我喜欢和这里特有的静谧一起分享内心的秘密。地上铺着一层色彩斑谰的树叶,我又带着伤感漫步在这里,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痛。是父亲用粗糙的大巴掌打我的,还拿树梢子抽我,吃烟喝酒有什么错?这是男人应该干的事,可父亲说,这是一个男人走上歧途干的事,我应该好好读书。父亲因气愤而腊黄的脸如枯黄的叶子。

  脚下柔软的感觉告诉我地面上堆积了成千上万片落叶。我知道,人的生命最终都会以这些枯叶的形式告别这个世界,可它们都是在春华秋实之后,在贡献了绿色、果实和芬芳之后落下,它们才是叶子,伟大的叶子,有价值的叶子,父亲就是这样的叶子。为家,为我而付出了太多太多,当想到他为我生气而如枯叶般的脸时,我深深地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当冬天来临的时候,我如父亲所愿,已在千里之外的师范学校求学。遥想我的村庄,一定白雪如被,“山舞银蛇,原驰腊象。”小树林里定是一片“梨花开”,多么美丽的村庄啊!可我看不到它的美,还是父亲的来信让我感受到了村庄的一丝气息,初次离开我的村庄,是多么的孤独无助,寂寞难奈啊,是多么怀念我的村庄啊!

  现在,我亦离开村庄,举步于三尺讲台上寻寻觅觅,当俯身于大地,捡拾或大或小的成果时,眼前总会隐现出村庄的大山,小溪、耕牛,还有在大雪中埋葬了我祖母的乡亲,倚墙挥手的父母……尤其是村庄里的那片小树林,伴我成长让我长大的小树林,不管它现在还是否存在,在我心中都已蔚然成荫,常让我想起春华秋实的道理。我深深地觉得,是我的村庄,教我学会了怎么走自己人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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