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腊 八 情
2021-12-29叙事散文照无眠
迈进腊月的门要过地第一个节就是腊八节。在农历节中腊八节算是一个最朴素的节了,说它朴素是因为它不张扬,既没有鞭炮的烘托又无须张灯结彩来陪衬也不用大摆宴席来铺张,只喝一碗腊八粥便随了心愿。“腊”本古时祭名,腊者猎也,用田猎打来的兽和耕作得来的谷……
迈进腊月的门要过地第一个节就是腊八节。在农历节中腊八节算是一个最朴素的节了,说它朴素是因为它不张扬,既没有鞭炮的烘托又无须张灯结彩来陪衬也不用大摆宴席来铺张,只喝一碗腊八粥便随了心愿。
“腊”本古时祭名,腊者猎也,用田猎打来的兽和耕作得来的谷以祭祖先。到六朝时定腊月初八为腊日,即日举国上下人们拿出收获的果实祭祀自己的祖先。想来我们的祖人是念先的。说到我们的祖先确实是伟大的,从茹毛饮血到采食森林野果再到后来的刀耕火种,自走向土地便有了今天的我们。祖先在收获五谷杂粮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个庞大的人类。虚了眼静静的我会看到在广袤苍凉的旷野里一群赤身裸体的先人顶着炎炎烈日在收获谷物,那粗糙的脸上绽着快意,手里托着沉甸甸的谷穗与我对视的眼神里映出一个多彩的世界。吃着这五谷杂粮我们走到了现在,回眸眺望你会看到先人一双凝视的眼睛。于是我们的祖人便定了这腊八之日以一碗粥与先人相约,品尝那说不尽的沧桑岁月。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们却人为的把自己划分了许多阶层,而这最底层的恰恰是传承了先人使命的耕作五谷杂粮的农民了。
这腊八粥我是每年都喝的,儿时在老家农村是母亲熬得。腊八的前几天母亲便张罗开了,她先是找来一张大纸铺展在炕上,接着拿来八个碗一字排开,然后用小瓢挖点米倒在纸上,一边用手轻轻摊着一边极认真地挑去杂质,这时站在一旁的我会感到那手似轻抚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待她认为满意了便折了纸角倒进准备好的空碗里,重又把纸铺好挖点麦粒倒上,轻抚着挑剔着微笑着倒进另一个备好的空碗里。这过程母亲重复了四次,眼前摆放的碗里依次盛着小米、麦粒、绿豆、赤豆、黄米,却还有三只碗是空着的,母亲便叠了纸放进卧柜里。我瞅了瞅空碗又望望母亲,母亲象变戏法似的在放进纸的卧柜里拎出一个小布兜来。她提着布兜在我脸前晃了晃,笑咪咪解开了缠着的红头绳。一簇艳红艳红的小枣露了出来,我伸手去抓被母亲挡住了,“小馋猫”母亲说着抓几粒放到我近前。我家有十多棵枣树,有几棵铃枣树,几棵婆枣树,几棵猴枣树,小枣树虽只有一棵却是很有名的。在我们村人们都知道这棵小枣树上结出的枣奇甜,鲜着吃放到嘴里牙一碰它就裂了,那缝里便溢出蜜样的汁来,晒干了掰开时会扯出长长的丝。母亲从不吝啬却惟独在这棵小枣树上显得有些小气,待枣红时她会经常到树下转转,有时见人摘枣她会送一大捧铃枣或什么的给人家,闹得那人很不好意思。我吃着枣眼睛盯在母亲手里的布兜上,见她又抓了把枣放进一个空碗里端详着,那枣个顶个的精神,想必是经母亲细心挑选过的了。我看的眼馋把手又伸向碗里,母亲吓住了我,“这些是熬腊八粥的”。我缩回的手指了指攥在母亲手里的布兜,母亲笑着说,“这些还有事哩,你同福婶家没枣树,你连贵大娘家种的有黄豆,你双喜婶家种的有高粱。”母亲的话刚落地同福婶进屋了,她拍了拍我的肩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塞给我,又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放进炕上摆着的空碗里,接着同母亲唠了几句家常,走时母亲抓了两把枣递进她的怀里。送走同福婶母亲便拎着布兜出了门,回来时那布兜里的枣变成了黄豆和高粱。
腊月初七的下午母亲便把熬制腊八粥的原料淘净泡在一个盆里,她说这样熬出来的粥易烂黏糊,吃了也好消化。夜里我起来小解见母亲在灶前烧火,灶堂里红彤彤的炭火映照在母亲喜洋洋的脸上,她解释说这粥要用文火时间长一点才能熬出味来。我是懂非懂的应了声又躺下了,再醒来粥已熬好了。喝着粥我笑了,母亲也笑了。
后来我住进了城里,再喝这腊八粥便是妻熬的了,原料大多是母亲送来的,她说知道城里啥都有卖的只是不如自家地里产的有味。母亲走时妻包了栗子、核桃、桂圆、莲子、葡萄干要她带上。母亲笑着接了说“这腊八越熬越有味了。”今年的腊八粥我告诉妻要多做些,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说前面工地上放了假只剩老李一个人了,她会心的笑了。妻熬腊八粥是在电饭煲里,隔着透明的盖看去锅里似一幅七彩斑驳的油画展在那里,随温度的升高悄悄抖动起来,再后便沉浮着翻滚着象一群嬉闹的孩子,调降了温度才静下来,又噗——噗——地吹起了水泡。袅袅雾汽弥漫开来,我嗅到了来自大地的及在这大地上耕作人的和这耕作人收获的果实的芳香。想到那首凄婉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毕是对耕者的敬仰对食者的告诫了。
粥熟时妻盛了一大碗示意我给老李送去。室外是清冷的,太阳虽还没有出来四周的景物却是依稀可便了。我看到高耸的吊塔林立在晨幕里,错落的楼房似孩童玩弄的积木静静地摆在那里。这曾忙碌着一群来自大地的人们,他们在土里收获的是五谷杂粮,在地上竖起的是琼楼玉宇。老李住的工棚是极简易的那一种,在这楼群里看上去象是被人遗弃了的火柴盒随手丢在那里。我进门时他正准备做饭,见我端着热汽腾腾的粥他有些惊讶,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说“今天过腊八是要喝腊八粥的。”“知道的,知道的,”他说着接过碗把粥倒进瓷盆里嘴上不住地念叨着“谢谢,谢谢。”听他这话看他那历经沧桑岁月雕刻了的脸我感到一阵酸楚,说谢的应该是我,我们;要谢的应该是他,他们——那些耕作着五谷杂粮的人们。
走出老李的工棚四周依旧是那样的静,听不到鸣响的鞭炮看不到高悬的彩灯,腊八节是朴素的不张扬的,就象农民一样敦厚而不虚浮。端一碗腊八粥遥祭我们的祖先人类已走到了今天;端一碗腊八粥感谢伟大的农民,因为有了你们才会有这美好的今天,因为有了你们定会有一个更加多彩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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