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家的燕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24 编辑 <br /><br />　 我的老家在资水中游北岸的云盘村，一个有如世外桃源的小村落。爸爸原是大队上的赤脚医生，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后，爸爸仍干老本行，只是名称由原来的赤脚医生变为了乡村医生。家里的老木屋在离资水一公里远的村子里，爸爸为了方便乡亲们看病买药，便请乡亲们帮忙，从资水河里捞起细沙，捡来卵石，在自留山上砍几根树木，再买点钢筋、水泥，在村中心地段的河岸上垒起了一栋二层楼的红檐青瓦房子，看上去俨然一所乡村医院了。
　　除了二哥仍居住在老木屋务农外，我们其余四兄妹从大哥考上师范学校后，几年时间陆陆续续飞离了父母，有了工作单位和各自的小家。爸爸苦心经营着他的杏林之地，妈妈打着下手，帮着加工和翻晒中药，煮饭、洗衣、打扫卫生、招呼前来看病的乡亲们。
　　我家屋后是巍峨的竹叶山，每到春天，漫山开满了红杜鹃，门前的资水象一条蓝色的飘带飘向远方，河岸杨柳依依，烟雨笼罩的资水上空，无数的小黑点游动着，那黑点就是燕子，湿气重的阴雨天，它们在细雨纷飞的低空盘旋，晴空万里时，它们飞向蓝天，像雄鹰一样在长空留下美丽的剪影。
　　不论是南岸还是北岸，一户户人家的房檐，都是燕子筑巢的好去处。也许是因为爸妈的屋子弥漫着药香，也许是由于爸妈对燕子的好，先后在我家筑巢的燕子特别多，由开始的一、二只巢到现在的十二只，由开始的仅在屋檐的东西两边筑巢到现在不仅堂屋的四个角上，就连第二层的檐子下也筑了，慈爱的父亲总担心燕子那笨笨的泥巢掉下来，于是燕子每开始筑一个巢，爸就搭起梯子帮它们钉一些钉子，用小木板支撑着，妈妈就把周围的灰尘和蜘蛛网清理掉，燕子们就这样自在地白天寻食筑巢，晚上安居繁衍，进去家门总是唱着欢快的歌谣。
　　我家的堂屋门是二扇大大的木门，燕子们安在堂屋里面四个角上的那四个巢可给爸妈添了麻烦，晚上那堂屋门不关是不行的，但燕子们醒得早，只要天一亮，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的天气，都要急急飞出屋子。只要燕子醒了，就会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爸妈每天都必须赶在五点半钟前把堂屋门打开，让燕子飞出去。二十多年来，爸妈一直坚持着早起床，为燕子开门。爸爸今年七十二岁，妈妈六十四岁，二位老人身体都好，有活计忙着，有燕子作伴，他们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在寂寞的冬季，燕子抛下老人，飞去南方，寻找温暖和食物，春暖花开又飞回来，带来一些新的伙伴到我家筑巢。爸妈从不计较燕子们冬季里对他们的冷落，一如既往地为它们开门、护巢、清扫，构筑着人与自然的和谐。爸妈似乎理解它们来有来的理由，去有去的缘故。
　　前不久，我回家时，透过妈妈脸上的愁云，分明看出妈妈有心事，我就悄悄地问妈妈，妈妈说出了原委：顺我家往下走六公里，有个叫天湾的地方，将会修座水电站，妈妈说，要是移民，舍不得离开这亲手修筑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舍不得这逐水而居的美丽风景，更舍不得燕子。悠闲的燕子啊，你只顾唱着欢快的歌谣，老人的心思你怎能懂﹖
　　在高山峡谷中奔流的资水，落差比湘江大，蕴含着丰富的水利资源，修水电站就是开发水利资源的首选，县城的东坪水电站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朱溪口水电站即将动工，天湾水电站还在勘察设计中，经过咨询我了解到是建造低水坝电站，不会象修筑柘溪水电站一样大规模地移民，要移也是小范围的，天湾的低水坝电站，不会影响到我们村子里，我把咨询的结果立马告诉了妈妈，告诉她不会移民，告诉她修电站是大好事，可免受停电之苦。妈妈脸上的愁云散去，心里乐开了花，为她自己，也为燕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