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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荒凉的假山

2021-12-29叙事散文川媚
我醒在一片柔和安宁的晨光里,仿佛因为一声尖锐的鸟啭。是鸟儿。冬日早晨的鸟。实际上每天早上都有鸟叫,只是没有去听。我很少起得这样晚。有什么理由要起得那么早呢,如果不是工作日?生活中的多数事情都围绕着金钱往来展开的,这让我倦怠。已经错过一些时刻……
  我醒在一片柔和安宁的晨光里,仿佛因为一声尖锐的鸟啭。是鸟儿。冬日早晨的鸟。实际上每天早上都有鸟叫,只是没有去听。   我很少起得这样晚。有什么理由要起得那么早呢,如果不是工作日?生活中的多数事情都围绕着金钱往来展开的,这让我倦怠。已经错过一些时刻了,还有什么急切的呢?守着孩子,守着家,仿佛是一个女人的天职。可是灵魂无可寄托,惶惶不可终日,岂不是很难受?灵魂可以在记忆里汲取生活的滋味,可能我是真的已经认命。一个所谓的良家妇女,或者说一个不幸有些懦弱的女人,往往不能把握自己的心理状态。也许做梦,但永远是做梦,永远随波逐流,在时光的长河里,渐渐失去色香味。   2月15日晨。又是回想。又想起昨天的情人节和那些特别的事情。有人说你必须忍受的记忆是这样沉重而且强大!这未免太浪漫!此刻,屋子里溢满了稀饭的香味,一直窜到了卧室。鸟叫,接着一声,在窗外和远处。还有汽车的喇叭声。声息都有些远。在院子外是宽阔的嘉陵江,江边的环城路还没有通车。在省会城市的住所里,她记得是听惯了彻夜不息的车水马龙,睡不安稳。在家里睡个好觉却不是什么奢望。尤其是子夜时分,院子里很静,连路灯都黑下来。那情形使我想睡。昨晚我早早关了灯,看表是O:O8分。此刻,我还是赖着不起,似梦非梦地冥想。   天很热了。立春过后就不冷了。在长途客车上,我看见有些城市的街边垂柳已经绿了。走着,看着,不是要记下什么,而是要抖落什么。好内心很柔静。毫无目的,没有想法。我也毫不顾忌地喝酒。一旦端起杯子来,就不再克制份量了。“总不能把那点意思弄成不好意思吧”,想着这话想笑。多数时候抿一口,个别时候也饮一杯。听人们互相打趣,听人们互相恭维,非常友爱的氛围。或者没有可听,就埋头喝酒。有一晚,我不断给自己添红酒。酒的滋味比水不知浓烈多少倍。喝得极酣畅直至恍惚。一瓶酒见底,人却已经清醒起来。就是这样。酒是不会醉人的(但再多半瓶我也不要了)。这是我的体会。一个不喝酒的女人,一喝就会喝到毫无节制。但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可以有个好睡觉了。在异乡的土地上失去思想没什么损失。在自己居住的小城里如果想醉一次,是需要勇气的。而在旅行中在朋友们面前,你只管醉好了。醉到深夜咳嗽,说梦话,都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两个人一起吃饭,那就不妨醉醉酒。醉酒是一种境界,就像一个人总在梦想的远方,酒可以使你到达。我从来没有能够体会到醉的极致的情形:比如烂醉如泥、人事不省这些词所描述的饮酒。那样的喝法,有些悲壮。可能是一种逃避,往死里走的固执。酒后会不会有新生的感觉呢?或者脱胎换骨的感觉?女人为什么常常选择哭泣,压抑着的两声抽泣,或者默默地流注的眼泪如同暴风雨,搅起心脏和泪海的轩然大波。但很快风平浪静,女人在虚弱的、轻飘飘的感觉中触摸生命的真实。你看吧,朋友,男人的生活相比之下何等残酷。有泪往肚里咽。轻易不敢下泪。刘德华居然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所以,酒即便是苦酒,即便是毒药,看情形他们也不会稍加推辞。尝试醉酒使我看到了男人的勇敢,有一次我喝啤酒了,感觉没有醉,但也深为后怕:幸亏不是假冒伪劣的酒啊。   除了酒,没有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醉人。然而,一旦你刻意,醉意就上不来了。便是酒,也不是轻易可以喝到烂醉。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就是我的感觉。   每一顿饭都跟酒有关。举杯的时候,眼到了,心也要到,话语也要到。这是一种和谐的往来关系,在神往已久的地方饮酒,会加深这种美妙的感觉。一条河,一个村子,一座林园,一个旷古无双的诗人,和他那些当代的同类――感动何可言表。   酒精会点燃灵魂。诗人的名字也点燃了女人内心的孤独和豪情。如果不能和诗人说说话,比邻而居是何等的遗憾。雕塑的清洁、冷静,正是想象中的样子。在想象中诗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其实他得意的时候未尝这样想这样说。然而现在,诗人的手冰冷,他的裘衣已经拿去换美酒了,就是要用酒来对付这满腔的愁闷。他用酒精点燃的热情不能维持太久,他鬓边的白发更稠,他的心和手一样冷。想来善醉的他,半夜酒醒,和此刻独守一室灯光的我一样,沉吟着那一句床前明月光,孤独感浪潮似地排山倒海而来。我仿佛醉意微熏侧身瘫在白白的床上。诗人是火,我感到自己是一根火柴。不要说千秋万代、万水千山,便是放在一处,也各自保守着彼此的价值,精神的和世俗的。燃烧——是一种想象,是女人今年用得最多的两个字。如果肉体可以进行燃烧,那么心更应当燃烧起来。燃烧心,燃烧眼睛,这是文学艺术的由来。燃烧与死亡,与追逐,与生命,无不相关。酒精点燃身体,从酒精到诗歌,诗人在清洁灵魂。   十天是一个历程。或者十年。人在巨大的虚空里走回头路。昨天是情人节,网上铺天盖地的“玫瑰”与“情人”。我的情人节没有悬念,我没有情人节。有一个短信息颇幽默——“世界上有三样东西的光彩无可比拟:爱情、钻石和你。祝你和你的爱人情人节快乐。”最妙的是:“瓦伦丁万岁!姐姐万岁!”网上没有一个Q友露面。晚上九点叫老公去买卤肉回来,记忆中十六岁时的卤肉味道一点也无。便忐忑不安地上床去睡。   半夜我被引进自己的房间。想开窗可开不了。透过玻璃可见外面木栏的走廊。早上去窗前了望,看见一座假山,心头一喜,循着水声向假山而去。假山很精致,有一层楼高,有路可通。但我选择了大路向水边走。看到水声隆隆的河的时候,头脑里却滑过漶漫了整个夏天的大河水。   就像一座假山。假山也有可观,但只能远望。远方,顾城的远方在眼睛里,的确如此。来到远方,见到远处的人们,眼光很近很真切,可是心很远。远是另一种安心。诗人的心永在远方。诗人的梦也在名山的青崖间。有时候我们所见的就是一座静穆的假山,想象使它充满梦幻之感和深长意味。但你不能去践踏。现代城市里人们需要假山,假山才有存在的可能。到处都是假山,我记忆里的那一座永恒的假山,因为那个诗和酒的夜晚而存在。
(2007/2/17)
(原稿存在下面)   她醒在一片柔和安宁的晨光里,仿佛因为一声尖锐的鸟啭。是鸟儿。冬日早晨的鸟。实际上每天早上都有鸟叫,只是没有去听。   非工作日,没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生活中的多数事情都围绕着金钱往来展开的。如果一天不出门,那么既不挣钱也不花钱,倒是另一种自在。已经错过一些时刻了,还有什么急切的呢?守着孩子,守着家,仿佛是一个女人的天职。可是灵魂无可寄托,惶惶不可终日,岂不是很难受?灵魂可以在记忆里汲取生活的滋味,如果她真的认命。一个所谓的良家妇女,或者说一个不幸有些懦弱的女人,往往不能把握自己的心理状态。也许做梦,但永远是做梦,永远随波逐流,在时光的长河里,渐渐失去色香味。   2月15日晨。又是回想。她现在又想起昨天的情人节和那些特别的事情。此刻,屋子里溢满了稀饭的香味,一直窜到了卧室。鸟叫,接着一声,在窗外和远处。还有汽车的喇叭声。声息都有些远。在院子外是宽阔的嘉陵江,江边的环城路还没有通车。在省会城市的宾馆里,她听惯了彻夜不息的车水马龙,睡不安稳。在家里睡个好觉却不是什么奢望。尤其是子夜时分,院子里很静,连路灯都黑下来。那情形促使她想睡。昨晚她早早关了灯,看表是O:O8分。此刻,她还是赖着不起,似梦非梦地冥想。   天很热了。立春过后就不冷了。在长途客车上,她看见有些城市的街边垂柳已经绿了。走着,看着,不是要记下什么,而是要抖落什么。她内心很柔静。毫无目的,没有想法。她也毫不顾忌地喝酒。一旦端起杯子来,她就不再克制份量了。“总不能把那点意思弄成不好意思吧”,她想着这话想笑。多数时候抿一口,个别时候也饮一杯。听人们互相打趣,听人们互相恭维,非常友爱的氛围。或者没有可听,就埋头喝酒。有一晚,她不断给自己添红酒。酒的滋味比水不知浓烈多少倍。她喝得极酣畅直至恍惚。一瓶酒见底,她却已经清醒起来。就是这样。酒是不会醉人的(但再多半瓶她也不要了)。这是她的体会。一个不常喝酒的女人,一喝就会喝到毫无节制。但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可以有个好睡觉了。在异乡的土地上失去思想没什么损失。在自己居住的小城里如果想醉一次,是需要勇气的。而在旅行中在朋友们面前,你只管醉好了。醉到深夜咳嗽,说梦话,都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两个人一起吃饭,那就不妨醉醉酒。醉酒是一种境界,就像一个人总在梦想的远方,酒可以使你到达。她从来没有能够体会到极致的情形:比如烂醉如泥、人事不省这些词所描述的饮酒。那样的喝法,有些悲壮。可能是一种逃避,往死里走的固执。酒后会不会有新生的感觉呢?或者脱胎换骨的感觉?女人为什么常常选择哭泣,压抑着的两声抽泣,或者默默地流注的眼泪如同暴风雨,搅起心脏和泪海的轩然大波。但很快风平浪静,女人在虚弱的、轻飘飘的感觉中触摸生命的真实。你看吧,朋友,男人的生活相比之下何等残酷。有泪往肚里咽。轻易不敢下泪。刘德华居然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所以,酒即便是苦酒,即便是毒药,看情形他们也不会稍加推辞。   除了酒,没有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醉人。然而,一旦你刻意,醉意就上不来了。便是酒,也不是轻易可以喝到烂醉。酒不醉人人自醉。信然。   每一顿饭都跟酒有关。举杯的时候,眼到了,心也要到,话语也要到。这是一种和谐的往来关系,在神往已久的地方饮酒,会加深这种美妙的感觉。一条河,一个村子,一座林园,一个旷古无双的诗人,和他那些当代的同类――感动何可言表。   酒精会点燃灵魂。诗人的名字也点燃了女人内心的孤独和豪情。如果不能和诗人说说话,比邻而居是何等的遗憾。雕塑的清洁、冷静,正是想象中的样子。在想象中诗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然而现在,诗人的手冰冷,他的裘衣已经拿去换美酒了,他用酒精点燃的热情不能维持太久,他鬓边的白发更稠,他的心和手一样冷。半夜酒醒,他和此刻独守一室灯光的她一样,沉吟着“床前明月光”,孤独感浪潮似地排山倒海而来,她醉意微熏侧身瘫在白白的床上。诗人是火,她感到自己是一根火柴。不要说千秋万代、万水千山,便是放在一处,也各自保守着彼此的价值。燃烧,是一种想象,是女人今年用得最多的两个字。如果肉身可以进行燃烧,那么心不可以么?燃烧心,燃烧眼睛,这是文学艺术的宿命。燃烧与死亡,与追逐,与生命,无不相关。酒精点燃身体,从酒精到诗歌,诗人在清洁灵魂。   十天是一个历程。或者十年。人在巨大的虚空里走回头路。昨天是情人节,网上铺天盖地的“玫瑰”与“情人”。她的情人节没有悬念,她没有情人节。有一个短信息颇幽默——“世界上有三样东西的光彩无可比拟:爱情、钻石和你。祝你和你的爱人情人节快乐。”最妙的是:“瓦伦丁万岁!姐姐万万岁!”网上没有一个Q友露面。晚上九点叫老公去买卤肉回来,记忆中十六岁时的卤肉味道一点也无。便忐忑不安地上床去睡。   半夜她被引进自己的房间。想开窗可开不了。透过玻璃看见外面木栏的走廊。早上去窗前了望,看见一座假山。她心一喜,循着水声向假山而去。假山很精致,有一层楼高,有路可通。但她选择了大路向水边走。看到水声隆隆的河的时候,头脑里却滑过漶漫了整个夏天的大河水。   就像一座假山。假山也有可观,但只能远望。远方,顾城的远方在眼睛里,的确如此。来到远方,见到远处的人们,眼光很近很真切,可是心很远。远是另一种安心。诗人的心永在远方。诗人的梦也在名山的青崖间。有时候我们所见的就是一座静穆的假山,想象使它充满梦幻之感和深长意味。但你不能去践踏。现代城市里人们需要假山,假山才有存在的可能。到处都是假山,她记忆里的那一座永恒的假山,因为那个诗和酒的夜晚而存在。               (200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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