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　海　绿　缘[原创]

　　　　　　　　　　　　　　　　　　　 　　迷入“八卦胡芦潭”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次机缘。1984年一个春天的正午，我到一工城踏勘防风治沙林地，出村向北一走，高大的沙丘一座连着一座，爬行在翰海沙丘上，流沙掩埋到小腿，行进吃力而缓慢，当我爬上一座稍高一些的沙丘向东一望，一潭碧水呈八卦太极图样。太极图样西北面是一座高约十七八米的沙丘，潭的东南，零星的树木隐约可见，整个西北是沙丘连着沙丘。磷次枇栉，一眼瞰不到边。每蓬春天，金沙色的沙子在春风中舞蹈，漫天的黄沙飞越二坝渠，穿越砂石铺就略显简易的张罗公路，给田原铺盖上一层沙的被子，大风过后，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们便开始清运地里的沙子，埋田压庄的沙子成了农人心中的忧患。风沙的忧患中来了四五个年轻人，举着中科院沙漠研究所的旗帜，尝试着治沙的路子，提水灌溉、拉土压沙一次次的尝识，一次次的小小收获，都让他们欣喜万分，治沙虽然成效甚微，他们仍然艰辛探索着。有一年春天农民在田地里加硬套种小麦、玉米，给这里的科研人员们一个启示，于是他们尝试着在沙丘上打埂框格，这一试沙丘的移动速度明显减弱，他们脸上露出了欣喜。同样，农民们用麦草在沙滩上加埂浇水垦荒的场面，也让科研人员心有灵犀，于是他们用麦草在沙丘上打格，既减少往沙丘上运土的劳动强度，又增加了防风固沙的基础。倍感不易的防风固沙迈开了坚实的一步。 　　用麦草打成的方格，远远望去象一层一层的梯田，由南向北次递延伸。于是科研人员挖来红柳、沙枣在沙丘上种植。他们从几公里外的黑河拉水，浇水灌溉，春天栽植的树苗初夏初显绿色的生机，到了盛夏沙丘上高达40摄氏的温度，把成活的苗木烤成了枯枝，到了秋天，零星成活的沙枣、红柳不足百分之一。治沙人员再次陷入忧虑和沉思。 　　磨难和挫折并没让治沙人气馁，他们培植耐干耐旱盐碱的酸拐刺、黄蒿蓬，试图走出防风治沙的困境。但培植出的这些植物成活率依然很低很低。 　　风沙的灾害已成为世界性的话题，全世界都在为防沙治沙呐喊。在呐喊声中一种叫梭梭、一种叫花斑的沙生植物在干旱高温的沙丘上栽植成功，世界为之呼唤，治沙人奔走相告，不可一世的风沙终于有了有效的治理方式。　 　　1984年梭梭、花斑已开始在古老的昭武大地上推广栽种。在板桥壕洼、在平川一工城、蓼泉南沙窝、鸭暖南板滩、新华小泉子，所有有沙丘的地方，林业治沙人和人民群众展开了一场防风治沙绿化家园的具体实践。男人吆着牛、驴拉罢麦草又拉土，妇女挑着水桶去挑水。三月的风沙打在脸上迷得睁不开双眼，没有人叫一生苦，没有人喊一声累。从星光满天的清晨干到月上柳梢的夜晚，渴了喝一口自带的凉开水，饿了吃一块烙饼干粮。栽完这座沙丘，又转移到另一座沙丘，妨能人力所至的地方，都打了上麦草方格，栽下了梭梭和花斑。到了秋天，沙丘上绿色的梭梭在阳光上生长，治沙人笑了，沙乡人笑了，笑得苦涩而腼恬。 　　三年后的1987年，我作为一名文物普查人员再次走进“八卦胡芦潭”，绿色梭梭、花斑让高达十几米的沙丘垂下了高昂的头颅，绿色履盖了沙丘。梭梭、花斑在沙丘上茂盛生长。这个相传老子西游时不慎跌落的阴阳盘，钳镶在临泽大地上犹如一幅隽永的太极图，碧绿的湖水，芦苇荡漾，野鸭天鹅在徜徉，中间是一块园形的高地，璨若烟霞的红柳花婆娑迷濛，陡添几分神秘，让人遐思无限。 　　光阴如梭，时光如流，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当我再次踏进“八卦胡芦潭”时，明代的烽燧依旧，依旧矗立在古老的大地，只有雄鹰飞翔住足在高高的烽台上。烽台下，一弯新月般的湖水碧澄见底，鱼在浅翔。烽台周围抽穗的麦田被微风一吹闪耀着油光绿亮的波浪，高大的白杨柳庶住了新衬砌的“U型渠”，沙枣花的馨香引得蜜蜂“嗡嗡”歌唱，“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啼鸣让遥远的戈壁荒原变成了肥沃的良田。元代名将刘恩绿满北山的梦想在今天实现。 　　徒步从北往南，我用了整整6个小时的时间，才从蜿蜒曲折的绿浪中穿行到张罗公路上。在穿行的过程野兔在梭梭，花斑丛中跳跃奔逃，红腹锦鸡穿跃在丛林沙坡上，良好的生态环境让我的思绪飞翔的很远很远，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二十年前二坝渠以北连绵不断的沙丘，望得我脖梗发酸，双目无光，高大的沙丘越过沟渠，在张罗公路上卧起一道道鱼鳞似的沙坎。往事如烟，旧梦难觅，沙漠变成了沧海桑田，科学改变了环境，勤劳建设了家园。绿色在荒漠中伸延。 　　仰视绿浪中的研究所，没有喧闹甚至有些泠清，声声鸟鸣伴随着科研人员度过一个个白天和夜晚，一项项科研成果在推广，无数个奖牌挂在会议室雪白的墙壁上。坐落在林荫中乳白色的楼房，那是治沙人智慧的凝固，是汗水的锤炼。新铺绿色三千里，造福苍生后纳凉。我的脑海中奔涌出一句这样的诗行，让生命的绿色无限伸延，我在默默地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