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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寻找罗朋的日子里

2021-12-29抒情散文shijiuzong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9 编辑

寻找罗朋的日子里
罗朋离开我们快三个月了,可我还是时时地想起他。他的微笑,他的温和,他的敏捷,他的晶莹的心,总是叫我忘记不得。他的青春和激情已融入滚滚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9 编辑 <br /><br />寻找罗朋的日子里
罗朋离开我们快三个月了,可我还是时时地想起他。他的微笑,他的温和,他的敏捷,他的晶莹的心,总是叫我忘记不得。他的青春和激情已融入滚滚的长江,在我心中奔流。在搜寻和告别他的日子里,我参与和记录了这一切。从此,他于我的印象比生前更清晰,更鲜亮,更崇高。而此前,我只知道他姓“罗”,称他为“小罗”。
7月2日上午9时许,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小罗出事了”,让我到现场去,并准备做相关的报道。但我并没有立即前往。我的脑海里迅速翻动着对罗朋的印象。我不想去江边,不想有这样的任务,不希望这事真的就发生了。然而,电话是千真万确的。区委副书记马秋平、组织部的同志们在那里忙着打捞了一宿。
罗朋在荆州市沙市区委组织部给部长开车,我与他本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可有一次写材料,深更半夜的回家,组织部的领导要我搭车,我看来来去去的要跑大半个沙市,不肯上去,没想到平日里不言不语的罗朋却说:“不要紧,我送您!”我看他们不走,又怕耽搁他们,只好上车了。离家百来米时,我说“下车”。他看看环境不对,坚持将我送到。我没想到年轻的他竟有这样的细致和周到。我自视的心理常常很自卑。我甚至想,他到组织部的时间不长,大概还不知道我是哪个单位的何等样儿的人物,所以客气了。自此,我们也就相识了,我知道他是“小罗”。碰见了,他总是友善的笑一笑,洁白的牙齿像菊花的花瓣一样有质感,这是他留给我的印象。如今,这印象已定格于我的心中,成了我追念他的影像。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搭车的情景又重复了一次。他分明是知道了我,可还是那样的细致和周到。今年在楼梯上碰见过他几次,依然是洁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书本之类的,走路很快,还没等你把他看清,就从身边“跳”过去了。与他的交往也就限于这种状况,没来得及仔细看他,没来得及好好读他,更想不到他温和、稚嫩的外表下,竟潜藏着舍己救人的勇气和意志。
我到他出事的地方——沙市观音矶码头时,组织部里有七八个人站在上岸,他们的目光一致投向江中,江中有两条小船,正在打捞。江风很大,船上的人十分吃力。而岸上的人经风一吹,头发和衣服都往后摆,眼睛却一致地盯着江面,每个人都好象要“扑”向江中似的,都急切地希望罗朋快回来。沙市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李力也在其中。她的个子本来不大,此时更显得单薄,脸上很疲倦,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我到的时候,只见她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身体前倾。她亲切地招呼我,我暗暗地惊异她骑了摩托车来。后来自己站累了,才知道她是支撑不住了,拿摩托车当凳子坐的。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守着,望着,发现了凝点,望远镜就在大家手里传递着,可是,结果一次一次地让人失望。电视里已播了罗朋“出事”的消息,许多人知道后赶来江边询问。2日晚上7时许,区委书记幸正荣出差回来,也急忙赶来了。她一来,大家就围了上去,想对她倾诉心中的焦虑与悲痛,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幸正荣问了问当时的情景,说罗朋“值得我们大家学习”,要“尽全力找到他”。她还看望了罗朋的父母,劝他们节哀,保重身体。尽管此时的气氛十分凝重,但我们看到的仍然是作为书记的幸正荣。几天之后的追悼会上,我们再次看到的就不仅仅是“幸书记”了。当时,尽管她仍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但满眼通红,嘴唇翕动,眼泪像雨水一样在脸上流淌。她同样是一位母亲。
2日下午,报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我和新闻中心的同事们也忙了起来。我们要跟踪拍摄搜寻的进程,要介绍情况,找人座谈。随着这些活动的展开,我对罗朋的认识渐渐清晰起来,他的精神、他的品质更使我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夏天在江边戏水乘凉,是沙市的一道风景,观音矶热闹尤盛。7月1日晚上,难得清闲的罗朋陪女友也来到这里,正准备享受这份闲适与快乐,没想到风大浪急,有人滑入江中,连呼“救命”。罗朋急忙取下手表,蹬掉皮鞋,扑入江水,奋力游向落水人。这时,落水人越漂越远,罗朋紧追不舍。岸上的人们也十分着急,当他们找来手电筒时,只见挣扎中的落水人紧紧箍着罗朋的脖子,一起沉入了江水。短短的10来分钟,年轻的罗朋结束了他25岁的生命。当人们得知被救的是一个56岁的妇女的时候,感到十分惋惜,对罗朋也更充满了敬意。我们找到罗朋后,塔桥社区4位70多岁的老姨妈专程到殡仪馆给他敬香。面对罗朋的壮举,我的良心一次次受到拷问。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能挺身而出吗?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吗?我不能回答自己。我只觉得罗朋有一颗纯洁的、博爱的心,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标杆,留下了一个范例。在这样竞争激烈、利益驱动的社会里,他的生命似乎就是为净化我们的心灵、唤醒我们的良知、增添我们的勇气而存在。
在寻找罗朋的三个日日夜夜里,我们在水上、堤上来回奔波,行程200余公里,焦虑与悲痛、汗水与泪水始终交织在一起。7月5日,是一个令人撕心裂肺的日子。当我们终于重见罗朋的时候,深刻地感受到了悲壮和惨烈。这天清晨,在离出事地点约5公里的沙市10码头,一个老船工在紧靠的两船之间发现了他的遗体。在确认的过程中,除了上下身衣服的样式、颜色,别在身后的一串钥匙成为最有力的证据。他身穿长裤,脚上还穿着袜子,他救人是怎样地义无反顾。他伏在水中,衣服、袜子紧紧地绷在身上,背部的上衣已经挂破,他的面部分明地写着脖子被掐的痛苦。在场的人们不忍卒看,亲人们捶胸顿足,号啕痛哭。记者们也几次移开镜头,擦拭泪水。他的死惨烈、悲壮。
在殡仪馆里,罗朋的母亲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她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她唯一的孩子。然而,人们不得不违心地将他们母子“隔开”。好几个妇女用力拉住这位母亲,把她按在凳子上。“啊——啊——”她的哭声是直着嗓子发出来的,像山洪,像霹雳,呼啸而来,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被淹没、被撕裂的感觉。面对一位母亲的这样的悲痛,沙市区长张依涛除了招呼医护人员严阵以待,也只好默然无语。闻讯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从市委、市政府领导到普通居民,从机关干部到亲朋好友,花圈、花篮摆满灵堂内外,泪眼与泪眼相对,悲痛与呼吸相随。
7月7日,是送别的日子。沿路万余名群众胸戴白花,手持横幅,默然伫立。灵车所到之处,人流涌动,人们依依不舍。送葬的车队好像在的悲痛的隧道里缓缓穿行。难忘的7天7夜过去了,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当我从疲惫中醒来、当生活还要延续的时候,我发现,罗朋没有了,他真的离开了我们。9月中旬,湖北省委组织部下发通知,追认罗朋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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