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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闲谲

2021-12-2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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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谲
  
  逍遥:关于闲话的名称,我为什么想到用闲树闲人呢?去年底刚好写过一篇思辩性的散文。《闲树闲人》算是思考了一回“闲”的人生。
  
  在办公室门外,有一棵银杏树黄灿灿地屹立在初冬的暮色中,我忽然想起一个“闲”字。门框中映出这棵树,静静地立在门外,门框包围了它,多象是一个“闲”字。也许古人造字之时,早已体会出以木对门,心生空闲吧。
  
  一个人的闲与一棵树的闲是一样的吗?我很喜欢《神曲》的一个句子。箭中了目标,箭离了弦”。生而为人、时光之箭早就把我们击中——箭离了弦。这不是宿命,而是生命本然的速度。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即是一棵闲树又一个闲人呢?
  
  凌啸远:逍遥兄这回以“闲”字打底,可谓风景好看。我本人没有多少闲时候,常常忧心忡忡走在大街上看几个小女孩牵着哈巴狗玩。另外我知逍遥兄才华横溢,英俊潇洒,一生有闲,大都闲在女人身上,极其体贴爱护她们。鉴于逍遥兄一生好风流,爱女人,这回就以闲话女人开头,敬一杯莲子米羹。比如近时间钻研哲学,使我了解哲学上一大思想观念。按照一种看法,万物都有秩序。如果万物都有秩序,那么就会有绝对的差异与不平等。如果差异与不平等绝对成立的话,那么女人的胸就会有一个大一个小。到底什么样的女人左边大,什么样的女人右边大,这会成为哲学上一大极其深邃的新问题,有待时间的实践与观察,理论与考证。
  
  记得王小波《舅舅情人》里写到王安的老婆胸口上有七颗黑痣,当时读到此处就想,这七颗痣到底是怎样分布的。会不会一边三颗,一边四颗,或者一边两颗,一边五颗,或者左右两边各三颗,中间乳沟心窝处布了一颗麻婆黑蜘蛛,还闪闪发亮。后来我又想,应该不可能,很有可能一边生有七颗黑痣布满,另一边干净没斑,光洁得活像一只顺滑的玉碗——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样奇怪。
  
  这也好比逍遥兄这一次找我聊天,据说引为“坊谈录”,这也很奇怪。可见世上的事,闲话不闲,有得看,也有得谈。何况王安老婆胸口上的黑痣,还可以不停地猜测怀疑,引申论述,直达佛道上帝,基督生死,结果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就是闲树闲话的来由吧。有待会通的朋友一起激赏!
  
  逍遥:好家伙,上来就拿我开涮一番。所谓闲,现今的确个有些高端的体验了。几乎人人都怕闲。大多会说我很忙。的确很忙。我也非常相信你平时挺忙。忙,代表了一个人融入了社会。证明了一个人没被社会抛弃。闲则不然。多数人非常怕闲。一闲下来心慌慌的。也怕别人说自己是个闲人。闲,似乎成无能的代名词。一棵树的闲是一种静态的存在。因为直观上就是一个不动体。要是说某人象一棵树必定是觉得木讷,无追求什么的。
  
  这是一种最普通的世俗理解。高端的闲,所谓,闲云野鹤,闲敲棋子落花灯之类的体验。咱们都懂不必多说。总之闲是一种最普通不过的人生体难。闲,和空相对应。那就会觉得无聊,总得找些事填补空白。所以,闲不可怕。无聊才可怕。咱们开贴闲聊其实就是解决一个闲人的无聊和享受一棵树的空闲问题。关你于所提“比如近时间钻研哲学,使得我了解哲学上一大思想观念。按照一种看法,万物都有秩序。如果万物都有秩序,那么就会有绝对的差异与不平等。”
  
  完全同意这种说法 。世界本来就是由秩序构成  有秩序,就会绝对差异,倘若没有差异。那秩序也不存在了。我个人觉得这么差异不平等会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加以调和修正使其达到平衡。这其实涉及到了美学的问题。山峰有高有低才和谐也产美。人则不同。人的结构大多成双。一大一小两个眼睛,或一大一小两个乳房肯定不好看。所以成双的,必须对称才好看。王小波,小说中的女子。你很有想象力。写作就是要有一双有色眼睛,透过裙子瞧见底部。就象以前一个口语诗人写的《一把好奶》一样,我觉得你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这涉及了大概率下的随机性问题。
  
  非常值得怀疑。我个人倾向两边都有吧,还是以大概率的对称性来说。我的胜算大些。但我的说法也有可能是错的,因为咱们讨论的问题是个不可能证伪的问题。因此是个悖论  就象鲁迅在文章父亲的病中痛责中医,把他坑惨了。他本就是个怀疑者。可是又为了所谓的孝义。只能硬着头皮去捉一雄一雌的夫妻蟋蟀做药引子。鲁迅的犀利就是道出了一雄一雌的荒唐性。从性别上来说,雄雌蟋蟀很好分。但谁又能保证捉到的就是夫妻呢,雌的会不会只是个小三呢?这又是一个不可证伪的事  ,又是的荒唐的例子。咱们话题间的对话,更多的找到思维的一种方式。无关错对。启发了灵感。
  
  凌啸远:逍遥兄才学深厚雄辩,闲致不落,倒使我突然想到唐朝李涉一首《题鹤林寺僧舍》:
  
  终日昏昏醉梦间,
  
  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
  
  又春来花艳惹人愁,春恨苦短,元好问有一首《点绛唇·连夜春寒》如下:
  
  连夜春寒,夜来好梦衾暖。寺楼钟断。却恨
  
  更筹短。一点闲情,苦被离愁管。西城晚。
  
  雁飞天远。草色归心满。
  
  元词最好在“草色归心满”,可谓结成金句。
  
  逍遥:这种交流形式非常随性洒脱。想哪说哪,更显名士风流。痛快。咱们也能自吹。
  
  啸远兄才思敏捷,语中常显机锋。是个不好应对的狠角色。同样也是一个可以有无限话语的对话伙伴。
  
  前天在回贴时就曾说,但凡国人想到春天或走进春天必是满脑子唐诗宋诗。我想啸远突然想到两首诗可见春天的应景和闲得关联了。
  
  这首诗啸远说得好。透出了机峰。所谓机锋,个人理解并不一定是东拉西扯玄妙的天书语言。反而是平淡,浅俗的话语。
  
  啸远也是会作诗填词的。非常知道,春这个意象在诗词中的地位,一个春,一个秋几乎占领了古典诗词的半壁江山。李涉这首诗说白了就是,凡人追求闲情的体验。终日里昏忙。因春来又快春尽而心生焦虑。而做了一次强迫自己的决定,登山。因春,却意受到某种启发,让昏忙的日子,心有所依。开悟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一个偷,就露机锋。找到了及时行乐的生活态度。上次,我提出关于焦虑的问题,你的回答很有针对性。焦虑几乎是闲适的绊脚石。
  
  闲—焦虑——忙。似乎构成了一种关系。闲会焦虑,忙也会焦虑。
  
  最好的现世平衡,或许就是元好问所结的“草色归心满”。但面对焦虑的确很难。焦虑太强大了。
  
  诗词是好诗词。
  
  一种因春天而来的自然希冀吧,春天才是最好的心灵鸡汤。
  
  凌啸远:逍遥兄春心不改。人生四季,以春始,以冬收。一季一念,一念一断,一经历,一味道,一风采。然而天地往复,四季可以常轮,岁月却不可倒流,人生也不可更改。叔本华在《论生死》中谈到,人作为其本质,种属是不灭的,人性不灭。人作为其真实存在,是不死的。但是从其形式现象来看,又是速朽的。最后叔氏得出结论,认为世界万物,或者说整个宇宙,它是极度完美,也是极度残缺的。说它完美,是因为万物有其规律,比如太阳东升西落,生命由生到死,背后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没有任何意志能够抗拒,而且简单至极,完美无缺。说到残缺,其实又是从微观的世界看待事物,具体到个体,没有哪一件事物不变,也没有哪一件事物由生以后不到死。即便再美好的事物,再活泼的生命,都会消逝流去,可谓极度无情,极度残忍,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好比美人迟暮,美是过程,迟暮则是必然的结果,也是最终归宿。
  
  我知逍遥兄一生极爱风流度春,其实度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人一生活的就是一个过程。论结果几乎都一样,是宇宙的规律。掏空了看,是相灭体现,生机不息。另外上回谈到王安老婆胸口上有七颗黑痣,还可以不停地阐述论辨,意义没完。事实上王安老婆胸口上也有可能只有六颗痣。因为王安这人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公差,左晃右荡,与他老婆生活几十年,到了晚上脑子就有点犯迷糊,把一颗黑乳头当作黑痣看,一看几十年,而且还是最大的一颗。
  
  所以说王安这人有时有点犯迷糊。好比我自己说到这里,也有点犯迷糊了。迷糊深了,也就不说了。海德格尔说,静寂。如此。我说,虚怀。应当。
  
  逍遥:这些天家里的牡丹花开了,尽管是刚从花市花了几百元买回来的。以前养过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北方花卉在云南这边的确有点难。牡丹一开,我的心情就好。就象一位妍姿艳质的仙女来到身边。尽管有些短暂,花期也只有十天左右。但我觉得已经足够了。看着花朵这些天开始香气黯然,枯萎。我却没有某些诗人那些伤感。反而觉得萎顿其实也是一种美。花瓣枯萎,却溢出了一大坨花粉。那是一朵花未来的儿女。这些花朵可以说萎谢得,洋洋得意。我还是毫不留情,一刀剪掉,因为它妨碍了其它枝条的生长。
  
  对于牡丹它的美是短暂的。只有十天,十天对于一个月一年的确很短。但一月一年对于百年也很短,百年对于以光年计算的宇宙来说,那岂不是也是白驹过隙了。所以,我觉得,牡丹的十天花期不存在长或短。对于宇宙来说,一夕就是百年。时间是个最空心的东西。现世中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常常感到活一年和活十年没多少区别。一年只是每天的一种重复。一年又是十年的重复。不过如此。到头来,这些年是如何过都想不起来了。真记得起的只是极少的事情。大家都差不多。
  
  当然,咱们之间都不喜欢鸡汤文就不往下联想了。就牡丹来说,从完美到残渣的过程相对短暂。正如本华关于完美的定义。这是宇宙大法。
  
  近些天,在写戏曲《牡丹亭》的赏析。我用的小标题就是,残垣断壁是完美的,牡丹是矜持的,杜丽娘是来世的,柳梦梅是来偷的。这个故事就是阐述了,情不知所起,生者可以死,死者可生的超越生死的一个哲学命题。也是和叔本华论生死同宗同源了  。
  
  我看你所提王安老婆有几颗痣的问题可以打住了。的确有点犯迷糊。你犯迷糊才会觉得王安也犯迷糊。首先这不是一个凶杀案。王安老婆的痣对杵作才有兴趣。其次王安真迷糊了几十年那必是个无欲之人。眼见为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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