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木瓜

《诗经》里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但这里的木瓜却不是番木瓜，而是地道的土木瓜。


番木瓜不知是何年何日忽然入侵了我们村的大多数庭院。《唐语林》里面写番木瓜刚传入时，被唐人当作宝贝，要进贡给皇帝，途中却熟烂了。我们村的番木瓜却没有这样的待遇。因果实味道有点野，像第一次喝牛奶，很多人不习惯；又多产，情种易生，时有生得太熟的番木瓜，久没摘掉了下来。


小学课本里的《咕咚来了》说番木瓜掉进水里，小兔子们纷纷喊到：“咕咚来了，快逃呀！”


番木瓜不是怪物。老爹说，这木瓜雌雄同体，其果像颇怪，类似于长腿欧巴在高处晃荡着几粒蛋蛋。话糙却神似，番木瓜干直无旁支，木瓜粒呈椭圆下垂状。这行走的荷尔蒙果实，很快就由青转黄，黄里撒着几点青涩，发出诱人的光亮。切开金黄的果肉，内壁挂满了黑晶晶的种子，像蝌蚪一般附着游动，又像是千手佛的手，伸展着奇异的姿势。


绚烂的果实容易遭罪，还好番木瓜经过进化，终于长出了这细长细长的腿，让果实远离禽兽。这技同样用来防人。但是顽劣细长的少年像猴一样攀至枝干细部，像大猩猩一般猛烈摇晃，像微信摇一摇一般，以吸引异性的意念力把熟透的果实摇落。树下的另一个人兜起了T恤的下摆，如同接住跳楼者一般，稳当地救下了果实。遇到难攀爬的果树，少年则用起了人类最厉害的武器——工具，把捕蝉一般的竹竿网兜，稍微改造一番，把网圈换成扁铁，磨利，可以切断果实根部。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别说这挂得高高的果实了，就是月亮，男人们也曾夸大海口要把它摘下来。《时间机器》里说，人类有一天真把月球炸了，其碎片跌落，差点毁灭世界。


番木瓜常常种植在猪舍、粪坑、臭水沟边上，又多子多孙，生得贱，长得快。但是百度说其营养功效价值是诱人的，还能治胃痛，痢疾，二便不畅，风痹，烂脚。说哥伦布入侵美洲时，在加勒比地区发现当地土人常吃番木瓜果解鱼腥，又用番木瓜叶包裹肉类蒸煮使肉质变软。现在发现，原来我们一直埋没了番木瓜的才华。这番木瓜虽未入《诗经》，却得诗经真义，即“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琼琚者，美玉也。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番木瓜能养颜美容，但民间误传有丰胸功能，纯属涸泽扯蛋。或许番木瓜也并非善类，类似于《人类简史》里鼓吹“小麦驯化人类说”，番木瓜也只是牺牲了自己的肉身，却取得了繁衍的终极胜利，真是道行高深莫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