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花果山山脚一处村落，有泉眼无数，可用者有几十口，分落在住家的院落里，大概选址建屋的时候，是以泉眼为目的的。

      泉水凛冽，夏感尤冷，我们上山到山民家打水回去泡茶，香气弥漫，汤清如饴，比用纯净水口感滑润饱满，香气更纯，尤其是雨后，泉水更加妙不可言，无法形容。和山民混熟了，常在打水之余邀我们小坐，递一杯自产的绿茶。在秋风里，坐在银杏树下，轻呷着清甜微苦的茶汤，身心俱爽。

      有一棵近千年的银杏树，高二三十米，方圆五六米，把一个庭院遮住大半。其上果实累累，果枝需用木棍支撑，不然如将折一般。一树金黄，山风过身，树叶翻飞如金色蝴蝶，纷纷坠落，微型扇样的落叶，落在石凳上，落在水井盖子上，落在水泥砖的小路上，落在我们的肩上、膀弯里、怀里，如小雨霏霏，又如蝶落花枝，无声也似有声，拂了还满。面对如此美景，我们连走的意思都没有了，真想落户山间。

      王维《山居秋暝》中“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正道出了我想说的话，真是“其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啊！



      “曹操煮酒论英雄•关公赚城斩车胄”是《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的题目。至此是我对煮酒的认识的滥觞。

      煮酒是一个中性词，就是把酒加热了喝。曹操以武大将许褚、张辽等去请正在后园种菜想以此表明自己无大志，借以瞒过曹阿瞒的眼睛躲避陷害的皇叔刘备吃煮酒，着实让刘备心惊肉跳。吃这样的煮酒是带着风险的。

      不过历史上吃酒被杀的人不在少数，基本上都是以摔杯为号，就莫名其妙的死于刀剑斧钺之下。侥幸逃脱的，最有名的当属鸿门宴之刘邦。对于刘备，曹操并没有谋害之心，但也来者不善，至少是一种试探中带着一丝威胁的请吃酒，去与不去都难以预料结果。只要曹操杀心一起，刘备是不容易逃过的，毕竟曹操不同于项羽。项羽受亚父范增的掣肘，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杀，会使项羽盖世英雄留下污点；不杀，平衡在垓下的形势和军队的数量，项羽可能是觉得，在正面军事交锋中，手刃刘邦当不费吹灰之力，他的眼光还是短浅了点。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决断以一人，不会受人牵制，所以这次的热酒是不太好喝的，估计坐在曹操对面的刘备真是如坐针毡。

      现代煮酒是不多见的了，尤其是北方，很难见到。我读明代张岱的《品山堂鱼宕》“新雨过，收叶上荷珠煮酒，香扑烈”，感到分外的有诗意，这是一种情趣也是一种雅玩，都需要有闲情逸致的，如果我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一个积水的盆，到公园荷塘里，去扫荷珠，不被人看做老糊涂了才是件怪事。

      《水浒传》里的酒是打来的，喝的是冷酒，没见煮过。

      我曾经尝过煮酒的滋味，是冬天出差到无锡，朋友招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饭店里，包间装璜简洁明快，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餐桌旁支一个煤炉，一个不锈钢茶壶坐在炭火上，一开门满屋的酒香，茶壶里装的是绍兴黄酒，据朋友介绍里面还加了姜丝，祛寒用的。

      煮黄酒需要掌握火候，不然酒就变成醋了，一种带有酸味的酒，估计也不会太难喝。

      我喝了一杯就醉了。



      小区内的迎宾路旁有几棵梧桐树对称的排列着，夏天绿荫匝地，厚重的使人凉快；冬天尽透阳光，光秃秃的树枝立在和煦温暖的冬阳下，被人遗忘了夏日的好处。

      梧桐树满身斑驳，迷彩衣一般。

      近来，种植香樟树成为潮流，有的街道把正在生长旺盛的梧桐拔掉，换成香樟，甚为可惜！我到杭州去，街道上的香樟树的枝叶纵横交错，互为连理，碧绿细嫩，煞是可爱，那时候我也曾想过，要是我们那里有这样的树就好了，香樟树开花时香如栀子。可惜的是香樟树不耐低温，有一年我们这里低温持续了十几天，我小区门口大路两边的香樟几乎全部死亡，活下来的也成了残废，有碍瞻观，现在已经全部换成水杉。

      换树的时候，我又想到了梧桐。想到了夏天时的它们枝叶茂盛，树下浓阴密布；想到了冬天时的它们，落尽了叶子，尽透阳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梧桐树是具有诗意性格的，秋天来了的时候，梧桐更多的是给多愁善感的人带来一种凄凉意，风吹叶落，其实那不过是梧桐容易落叶，而非因秋风故。时令使然。

      梧桐也常被诗人用来悲唱，使到了极致。宋代词人温庭筠《更漏子》下半阙“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更是把苦相思咏到了绝顶。

      有一次朋友的好朋友的孩子结婚，他为证婚人，让我写两句祝贺诗，勉强为之。回来听朋友说，刚读完，下面掌声雷动，真有些不相信这掌声是送给他的占多数还是赋予拙作的。







      传说凤栖只捡梧桐，相亲相爱的人本身就是凤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