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风雪夜归人 　　文雪中侠客 　　住进了城市，远离了喧嚣，获得了宁静，也失去了热闹，收之东隅失之桑榆。 　　——题记 　　我是个散漫的人，到了周末，只要给我一本书，我便能在书房里蜗上一整天。比起与人打交道，我更喜欢与书房里那一堆泛黄的文字打交道。尔虞我诈的世界让我惶恐而厌倦，只有那些书，沉默着，似乎给了我一些生存的智慧。妻子已经埋怨了无数次，希望我不要如此“宅”，有时间还是抽空出去晒晒太阳，逛逛超市，跑跑步什么的，不然就发霉了。我讪笑，不置可否，继续宅着，若非有必要，绝不挪窝。 　　前几日，父亲打电话来说：“你三伯去世了，能抽空的话回来奔丧。”我没去——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面对那一抔黄土，只会徒增伤悲，掬一把辛酸泪？太矫情，太没劲了！我与三伯又无多少感情，去干什么呢？ 　　父亲很生气，为着我的凉薄。 　　昨晚，母亲打电话来问：“你老表家生二胎，办满月酒，你来不来？”，我不想去——生孩子是他们的事儿，与我何干？生死大事儿，这没错，可是，去了又如何？道贺？觍颜说些违心的话，然后再被一群见过几面的亲戚催逼——你家还没要二胎的打算？两个孩子才是最好的哩。太无趣，也太无聊了。我要不要二胎与你何干？你过足了嘴瘾，殊不知生二胎压力有多大？ 　　母亲不悦，同样因着我的凉薄。 　　我几时变得如此凉薄了？当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会透过猫眼看看自己生活的这栋楼，准确说，是看对门。门紧闭着，我很少看到过邻居，很少，很少，少到没印象对门还住着人。可不是吗？人说：“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邻居没有敲过我的门，我又如何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敲响对面的门扉，告诉他（她）：“嗨，我是你的邻居呢！”可是，他多半也不会在意——这个邻居可有可无，最好是无，别来干扰我的生活最好。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何尝不是？ 　　楼道里静悄悄的，掉枚针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偶尔有风吹进楼道，沙沙的。我不想走出去，怕冷。怕冰冷的风灌进我单薄的身子，不小心就感冒了。 　　我几时这样怕冷了？ 　　新的问题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瞬间，让我恍惚间想起过去，想起在故乡念初中的光景。那时候，怕什么冷呢？从东家蹿到西家，像只猴子。和同村的人玩得贼熟，我们会有大雪过后的天气里相互拜访，偷了各自父亲的老酒、香烟，凑一堆，玩扑克。输了的，喝！直喝到两颊绯红，胡话连篇。末了，跌跌撞撞回家，免不了要挨一顿胖揍，可是，谁在乎呢？ 　　进了城之后，就怕冷了。冬天，偶尔裹着厚厚的棉衣出来，闻到隔壁邻居家门缝里透出的煮咖啡的甜香，想象着那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嬉笑的模样，声音细如蚊蚋，听不真切，大概，自己也是被隔绝在他们世界外的人物，悻悻然回到屋子，继续看书。 　　是我们改变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改变了我们？ 　　加缪说：“我们的世界充满了荒诞！” 　　现在，我害怕敲门声，担心推开门，看到的是推销者陌生的面孔，他们要我买一点也许我并不需要的东西。这我开始怀念起从前来，怀念那些与朋友一起胡天海地侃大山的岁月，当然，也怀念被敲门的那段回忆……如今，那些朋友的名字大约是忘记了，但是依旧记得，他们在大雪封门的季节，破开飘飞的白雪，在小路上踩出深深的痕迹，他们的方向是我家，他们的手里有酒，或者，有时候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怀念那种感觉。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农村里，为了防范偷牛盗马者，多半的人家都是养狗的，可是，等到客人来了，狗也变得热情了。我喜欢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他们都去哪里了呢？